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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日记

燕都日记 冯梦龙 2024-10-04

冯梦龙原本

莫厘山人增补

己丑三月初一日,昌平兵变,京师戒严。

昌平民噪,焚劫官民舍一空。初二日,何谦以变闻;命谦带罪安职。

张鑻请监国南京(补)。

陈川诸生张鑻来中左门。鑻陈三策;首请太子监国南京,择重臣辅之。

宣府告急,命镇朔将军王承〔允〕侦贼所向(补)。

魏藻德请自出京议饷,不允。命黄希宪、路振飞筹兵饷(补)。

按藻德之请,为脱身计耳。帝谕以在阁佐理。则其计不行。

命遣戍有罪内官朱晋等俱释罪闲住(补)。

按斯时大臣有罪在狱者尚多,帝不之释而独释内官等,何欤!

庚寅初二日,始闻全晋破陷,榆林镇亦破。

冯梦龙曰:闯贼之犯燕都,自榆林始也。九边之兵,榆林最劲;曾一破贼,杀数千人。贼恚甚,悉众来攻。设令中枢有稍知兵者,勿狃小胜,豫请济师为犄角,可令贼夺气去。而一筹莫展,束手以俟其败。榆林既失,而真、保、河间诸郡风靡矣。

召对百官(原本注初四下今依北略改)。

上召府部锦衣、詹翰、科道等至中极殿,问御寇之策;奏对者三十余人。有言守门乏员,当今之急,无如考选科道;余皆练兵、加饷套语。赐茶而退。

冯梦龙曰:使满朝尽科道,能以白简击贼否?

命内监及各官分守九门,稽出入(补)。

谕文武官输助(补)。

初,议佥民兵;魏藻德曰:民畏贼;如一人走,大事去矣。上然之,禁民上城。

淮抚路振飞练义勇,各保坊村(补)。

辛卯初三日,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请东宫抚军江南,兵科给事中光时亨谏阻之(原本注初六日,今从北略改)。

先是,李邦华与左庶子李明睿私议南迁,上亲行与东宫孰便?明睿曰:太子少不更事,禀命则不威、专命则不敬,不如皇上亲行为便。至二月二十六日,上命府部大臣各条战守事宜。邦华、明睿与少詹事项煜各言南迁及东宫监抚南京;上骤览之,怒甚,曰:诸臣平日所言若何!今国家至此,无一忠臣、义士为朝廷分忧,而谋乃若此!夫国君死社稷,乃古今之正。朕志已定,毋复多言!至初三日,李建泰上书请驾南迁。上召对平台,大学士苑景文及李邦华、项煜请先奉太子抚军江南;给事中光时亨大声曰:奉太子往南诸臣,意欲何为?将欲为唐肃宗灵武故事乎?景文等遂不敢言。上复问战守之策。诸臣默然。上叹曰:朕非亡国之君,诸臣皆亡国之臣尔。遂拂袖起。

计六奇曰:当自成逾秦入晋,势已破竹;惟南迁一策,或可稍延岁月。而光时亨以为邪说,其事遂寝;天下恨之。然景泰时乜先入寇,徐有贞亦倡此说,时不之用;卒能固守却敌,宗社晏然。亨亦持是说耳。但当时将相,岂有能如于忠肃者?不能则迁国图存,未始非救变之良策也。且帝既身殉社稷,假使时亨骂贼而死,虽不足赎陷君之罪,尚可稍白始志之靡他;而竟躬先后贼,虽寸斩亦何以谢帝于地下乎!是守国之说,乃欲借孤注以要名,而非所以忠君也。邦华以身殉国,是南迁之议乃所以爱君而非以避死也。独是南行之策,亦有未尽善者。使上骤行于贼未至时,则人心骇惧,都城势将瓦解;后世必谓轻弃其国。若上迁于贼之将至时,则长途荆棘,未免为贼所伺而有狼狈之忧。故为上计,不如死守社稷,得君道之正。若太子者,天下之本;宜及贼未近畿甸时,令大臣默辅南行,以镇根本之地,以系天下之心。设北都有急,亦可号召东南,为勤王之举。且非独太子宜南行,即永、定二王亦宜分藩浙、粤,伏意外之图。奈何一堂聚处,如燕巢于幕,祸及而不知也哉!且明睿谓太子之行有专命、禀命之碍,不知天下事有可权者。昔唐元宗避蜀,即使肃宗收兵灵武,亦以安、史势急,恐一旦不测,父子同尽耳。崇祯之末,何以异此。窃谓上宜守北、太子宜南行,似为两得。虽然,谋之善不善、计之成不成者,人也、亦天也。

壬辰初四日,钦天监奏帝星下移,诏百官修省(补)。

命李国桢练京营兵,守西直门(北略注初五日)。

京城武备积弛,禁兵皆南征,太仓久罄。至是,命国桢提督城守西直门,各门勳臣一、卿亚二。

封诸将(原本注初六日)。

诏封各总兵,吴三桂平南伯、左良玉〔宁〕南伯、唐通定西伯、黄得功靖南伯,给敕印。

福、周、潞、崇四王各弃藩南奔(补)。

癸巳初五日,督师李建泰病,兵逃亡。

按建泰以正月二十六日出师,行遣将礼。寅时,命驸马都尉万炜以特牲告太庙。卯时,上临轩,廷授建泰节钺。忽殿梁响声大作,如催折然。时已备法驾,御正阳门,亲饯官军;旗幡十余万,自午门排至正阳门外。百官俱至,列席十九,文东武西,御席居中。御用金台爵,皆嵌大宝石,是累朝重器;诸臣则皆金杯也。上亲递酒三杯曰:先生此去,如朕亲行。即以三杯赐之。复出御撰手敕奖谕,用宝以赐。鼓乐导上方剑而出,上目送之;良久返驾。是日,大风扬沙。占曰:不利行师。建泰乘肩舆出宣武门,舆柱忽折;识者忧之。建泰出都,闻山西烽火甚急,益迟其行;日行止三十里。师次涿州,营兵三千逃回。至广宗,绅衿城守不纳;攻破之,杀乡绅王佐,笞知县张〔宏〕基。二十九日,建泰闻家被焚,为之夺气。兵过东光,城闭不纳;建泰怒,留攻三日,破之。三月初五,建泰病,其兵溃。程源谓魏藻德曰:建泰何为尚住河间?其标下总兵马稔,有兵万人,令速赴居庸,与唐通协守,犹可以镇抚万一。不听。京师破,建泰入城,贼礼遇之。一云建泰在保定卧病,城破执建泰,取敕书、剑印焚之,三金杯亦取去。一云建泰在保定,早与贼通,城破而降。

封疆重犯,俱许捐赎。又设黄绫册,募百官捐助(补)。

甲午初六日,始弃宁远,征吴三桂、王永吉率兵入卫(补)。

又征唐通、刘泽清率兵入卫(补)。

泽清前命移镇彰德,因纵掠临清南奔。惟唐通以八千人入卫,命同太监杜之秩协守居庸关,赏通银四千两、大红蟒衣、紵丝二表里。其官兵八千八十二人。内库发银四千五百两,每兵五钱。

大同告急,命内官谢文举火速赴任。

始闻陷〔宁〕武,总兵周遇吉死之(补)。

周遇吉号萃庵,锦州卫人;镇守山西总兵官。夫人刘氏,骁勇。贼势■〈目匿〉猖,请益兵二千;朝议以副将熊通统之。及河,叛将陈尚志迎贼,即令熊通归镇说降。公怒曰:尔领兵二千,不能御贼,反为贼作说客!我受朝廷厚恩,肯效尔辈叛逆乎?立斩之。令标下都司杨志荣传首京师,并请救兵----时甲申二月十二日也。十五日,贼薄〔宁〕武,传檄五日不下且屠。盖贼自破太原后,乘胜席卷,势如破竹;其视〔宁〕武一关,直摧枯拉朽耳。公昼夜练兵,选壮勇数十人,激以忠义,迎而邀之。贼不及备,捣其中坚,歼贼精锐。贼锋虽挫不却,屡战薄城下。公日则列兵城外,以战为守;夜则收兵入城,登陴击炮,贼死无算。会火药尽,贼舁大炮击城。援兵不至,或言贼可款也。公曰:战三日,杀贼且万,若辈何怯耶!且胜之一军皆为忠义;万一不支,缚我以献可耳。于是,密令健兵伏巷,开门诱贼。贼进城及万余,即将城门闸下,伏兵四起,杀之无噍类,伤其四骁将。又开门奋击,杀贼数千人。闯贼大恨;或为贼计曰:我众彼寡,但使主客分别,以十击一,蔑不胜矣。请去帽为识,见戴帽击之;递出战可歼也。从之。我兵遂败。贼拥步兵环攻四日,城遂陷。公挥短刀力斗,伤重被执,骂不绝口。贼缚于市,磔焉(或曰自刎)城中兵感公忠义,虽儿童妇女无一人受屈者,悉为贼屠。夫人刘氏,率家中妇女数十人据山头公署,登屋而射,每一箭毙一贼。贼不敢迫,纵火焚为灰炉。二十五日,贼计曰:〔宁〕武虽陷,受创已深。自此达京,尚有大同兵十万、宣府兵十万、居庸兵二十万、阳和各镇兵合二十万,尽如〔宁〕武,岂有孑遗哉!已刻期班师,回陕休息。忽有大同总兵姜镶差人赉降表至,贼喜甚。已而宣府总兵王通表亦至。贼遂一意长驱。亡何,居庸及各镇总兵白邦正、刘芳名等并昌平文武相次乞降,迎表飙集。及贼陷京后,见有半面失手足者,皆〔宁〕武所砍伤;告人曰:周总兵真好汉,杀我等数万人。若再有此一镇,我主安得到此!杨志荣出揭备陈颠末,都督陈宏范上其事,赠太保,谥忠武。

计六奇曰:抄本载三月初一〔宁〕武陷。遗闻载三月初八丙申陷。编年载陈演乞休后。甲乙史载三月初九丁酉,〔宁〕武。他本第云三月,而不志日。独本传载二月二十四五,屠〔宁〕武。以杨志荣出揭陈颠未,则本传似为有据。按遗闻云:相持半月,则宜以三月初一日为据。

乙未初七日,大同陷,巡抚卫景瑗死之(补)。

李自成至大同,总兵姜镶以城降。执景瑗去,见自成,不屈;曰:此膝不跪第二人,即当杀我。据地坐,大呼皇上而哭。自成曰:忠臣也,勿杀。公起以头触石,血淋漉。贼拘之营中六日,公自经于海会寺;冠服南面哭,稽首而绝。延安推官顾咸正为之志曰:纲目书刘公韐自经于金军,以为金不能以威屈韐,而韐自经云尔。卫公有老母,又当贼方阳慕公,不杀,若可以无死;而公持义益决,从容自裁,可不谓之得正矣乎!若夫封疆之故,盖难言之。其时边兵缺饷已八月,而镇臣内叛;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公字仲玉,号带黄,陕西韩城人;南都赠兵部尚书,谥忠毅。

贼陷大同,知府董复、乡官韩霖俱降。文学李若葵,合家九人自缢;先题曰:一门完节。

丙申初八日,宣府陷,巡抚朱之冯死之(增下句)。

时叛将白广恩以书约总兵姜镶降,监视太监杜勳绯袍八驺出城三十里迎贼入城。之冯悬赏劳军守城,无一应者。三命之,咸叩头:愿中丞听军民纳款,可保一城性命。公独行巡城,见红衣大炮,曰:汝曹试发之,可杀数百人。贼虽杀我,无恨矣!众又不应。公不得(已),自起燃火,兵民竞挽其手。公愤甚,乃夺士卒刀自刎。军民俱降于贼,监军霍达走回京(甲乙史云:贼执抚臣朱之冯,杀之)。

本传云:字乐山,号勉斋,顺天大兴人,天启乙丑进士。甲申三月,贼逼畿辅,宣镇总兵王通已迁骑迎贼,而公尚劳苦登陴,与通分城而守,画东西为界。贼信急,飞章上告。城中或布讹言,谓公疑宣人谋叛,请兵屠城,人心大惧;而又传贼秋毫无犯、发帑赈贫,真若沛上亭长、太原公子复出矣,兵民望贼愈急。十二日,全队抵城下,公方登城扞御,见左右皆星散,惟存七、八人,环守公侧,意叵测。俄报贼从南门入,满城结彩或帛、或布,百姓胸中皆粘顺民字。公愤甚,令将大炮舁转,欲向城中击贼,众不应。公乃自起曳炮;见药线空牢下铁钉(?),知事不可为,即索佩刀自尽,亦为左右所匿----意在擒公献贼,居为首功也。公南面仰天大哭曰:太祖高皇帝、成祖文皇帝、今上皇帝,臣不意天命人心,一旦至此!臣当为厉鬼杀贼,以报国恩。哭已,五拜,以绳系颈,遂缢死城楼檐下;众弃尸于濠中。次早,贼大肆淫掠而去。十四日,有义士收殓之。濠边多狼犬,尸经宿,无不伤;惟公已两日夜,无恙。未几,而李监兵起。李监,成都人,由进士擢宣抚;寻罢,以公代。时尚留宣;贼既破城,伪权将军檄绅弁大姓,贯以五木。酷索金钱;监亦不免。四月杪,闻贼为吴三桂借兵杀败;监因众怨,纠集数千人。五月初五昧旦,围各衙门,立擒权将军、果毅将军及防御使、州牧等伪官。即设大行皇帝位,发丧哭临;将伪官枭首刳心,祭飨先帝。众皆沥血,饮酒誓师。乃奉公柩入察院改殓,易以厚棺,颜色如生。哭奠三日,筑坟葬之。南都赠公兵部尚书,谥忠壮。

计六奇曰:前载初八宣府陷,而此传云十二贼抵城下。前云初一贼至大同,姜镶以城降。此云初八日,白广恩约镶降。朱之冯之死,一云自刎,一云贼杀之,一云缢死,似各不同。要之,善读书者,不论时日之错,死法之殊,只问事之有无、品之忠逆耳。

大风霾,昼晦(补)。

刘泽清杀兵科韩如愈(补)。

兵科韩如愈奉差往省催饷,行至山东东昌府戴家庙,刘泽清遣兵杀之;曰:尚能论我主将否也?

淮抚路振飞坐河岸,以令箭约避难船鱼贯进口,预给铺行供应(补)。

丁酉初九日,阳和陷。

阳和堡,即在大同之西;道臣于重华出城十里迎降。重华者,青城人,

兵信屡至内阁,或蹙额相向、或谈笑如常;范景文数举南迁之议,方、魏以为惑众,方止勿言。本兵张缙彦别无布置,但出示沿街摆炮、各胡同口设兵札营、城上悬帘以待贼至而已。

谕诸臣及乡绅富室积粟(补)。

上谕户部:寇氛孔急,京邸粮糗宜备;目前米价甚平,尤当乘时劝籴。凡勳戚、内臣及乡绅、富室、贾人等积粟私家,上报数目储存,不必纳入公庾;以千石为率。有好义之家积至三千石以上者,从优旌叙。遇有缓急,照原价发粜,不系捐输。

谕进马(补)。

上谕:援兵需马甚殷,勳戚文武各家有强壮马匹,不拘数目,连鞍辔进助;事平优叙。

给太监王国治火药(补)。

戊戌初十日,拨马飞报贼信益急,百官相率议助饷。

上按籍,令勳戚、大璫助饷。进封戚臣嘉定伯周奎为侯,遣太监徐高宣诏求助。谓休戚相关,无如戚臣,务宜首倡,自五万至十万,协力设处,以备缓急。奎谢曰:老臣安得多金!高泣谕再三,奎坚辞。高拂然起曰:老皇亲如此鄙吝,大事去矣,广蓄多产何益!奎不得已,奏捐万金。上少之,勒其二万。奎密书皇后求助,后勉应以五千金,奎匿中宫所畀二千金,仅输三千金,太监曹化淳、王永祚助至三万、五万。王之心,富第一,仅献万金。后贼拷夹王之心,追十五万,金银器玩称是。周奎抄银五十二万,珍宝称是:人皆快之。惟太康伯张国纪输二万,余不及也。按王者欲揽天下之利权,莫如举天启中惠世扬行钞之说而善行之。然行之于崇祯初年则可,乃至十六年而议行之,尚何及哉!此倪元璐所以不能行,而蒋德璟深论其不可也。观此时助饷情形,未尝不叹前此理财之无术矣!昔人云:富人之子,不知其祖父所积窖金一发百万,而从昔所使令之人丐贷为生。不行明太祖钞法之制,而求助饷,与此何异?真笃论也。

刘泽清虚报捷(补)。

山东总兵刘泽清虚报捷,赏银五十两。又诡言堕马致伤,复赏药资四十两、蟒衣紵丝二表里。命即扼真定,泽清不从;即于是日大掠临清,统兵南下,所至焚劫一空。

淮口擒伪官巩克顺,按臣王燮斩之。燮自守河,抚臣路振飞守城,民赖以安(补)。

己亥十一日,颁罪己诏。

诏曰:朕嗣守宏绪十有七年,深念上帝陟降之威、祖宗付托之重,宵旦兢惕,罔敢怠荒。乃者,灾害频仍,流氛日炽。忘累世之豢养,肆廿载之贪残。赦之益骄,抚而辄叛。甚至有受其煽惑,顿忘敌忾者。朕为民父母,不得而卵翼之;民为朕赤子,不得而怀保之。坐令秦、豫邱墟,江、楚腥秽;罪非朕躬,谁任其责!所以使民罹锋镝、蹈水火、血流成壑、骸积成山者,皆朕之过也。使民输刍挽粟、居送行斋,加赋多无艺之征,预支有称贷之苦,又朕之过也。使民室如悬罄、田尽污莱,望烟火而无门、号冷风而绝命者,又朕之过也。使民日月告凶、旱潦荐至,师旅频仍、疫厉为殃,上干天地之和、下聚室家之怨者,又朕之过也。至于任大臣而不法、用小臣而不廉,言官首鼠而议不清、武将骄懦而功不奏,皆由朕抚驭失道,诚感未至。终夜以思,局蹐前地。用是,大告天下:朕自今痛如惩艾,深省夙愆。要在惜人材以培元气,守旧制以息烦嚣;行不忍人之政以收人心,蠲额外之科以养民力。念用兵征饷,原非得已;各抚按官亟饬有司多方劝输,无失抚字!倘有擅加耗羡、朦混私征,又滥罚淫刑、致民不堪命者,立行拏问。其有流亡来归,除尽豁逋赋,仍加安插振济,毋致失所。至于罪废诸臣,有公忠正直、廉洁干才尚堪用者,不拘文武,着吏、兵二部确核推用。草泽豪杰之士,有恢复一郡、一邑者,分官世袭,功等开疆。即陷没胁从之流,能舍逆反正,率众来归,准许赦罪立功。若能擒斩闯、献,仍予通侯之赏。于戏!忠君爱国,人有同心;雪耻除凶,谁无公愤!尚怀祖宗之厚泽,助成底定之大功。思勉厥愆,历告朕意。

按此诏,或载在二月十二日,陈济生载在三月十四日。一说诏有三。今从冯本及北略载于此。

召对翰林院等官(原本注在十二日)。

时贼乘势直下,人心震惧。朝廷日日召对,皆练兵、接饷套语;大僚且挟持群下,欲使箝口不言。而庶臣犹有因召对,欲希冀者;每对,大僚但称待罪庶臣,多默然。上见举朝无人,对罢,未尝不痛哭回宫。在廷诸人,惟议闭门不许人出入,一无所为。马世奇每罢朝,辄叹曰:事不可为矣!

命秉笔太监王承恩提督内外京城(补)。

是时,李国桢每事逊王承思,科臣戴明说劾之。

给城军半岁之粮。

庚子十二日,陷昌平,总兵李守鑅死之(原本注在十六日,下句增)。

贼破昌平州,诸军皆降。总兵李守鑅骂贼不屈,手格杀数人,人不能执。诸贼围之,守鑅拔刀自刎。

顺天巡抚杨鹗出巡,易服遁(补)。

督学陈纯德临遵化,中道走回京。

辛丑十三日,增各门兵。

各城门分设红夷大炮,给守门兵黄钱一百。

壬寅十四日,孝陵夜哭(补)。

南京孝陵夜哭。自三月初一日起,日色两旬无光。

起复内臣曹化淳,密旨收葬魏忠贤遗骸。

化淳昔事忠贤;奏言:忠贤若在,时事必不至此。上恻然,传谕收葬忠贤骸首。呜呼!此真谬举矣。

癸卯十五日,报居庸关陷,总兵唐通、太监杜之秩叛降,抚臣何谦伪死遁(增下二句)。

贼自柳沟抵居庸关。柳沟天堑,百人可守,竟不设备,以唐通、杜之秩志在降也。总兵马岱自杀其妻子,疾走山海关,谓王永吉曰:事势如此,何以自安!遂度关投吴三桂。

按贼自大同来,宜先破居庸而后及昌平。北略言十二昌平陷,则居庸之陷当更在其先,特于十五闻报耳。

贼伪檄至(补)。

伪权将军刘宗敏移檄至京师,定于十八月入城,至幽州会同馆暂缴;京师大震。又自成行牌郡县云:知会乡村人民,不必惊慌!如我兵到,俱各公平交易,断不淫污抢掠。放头铳,要正印官迎接;二铳,乡官迎接;三铳,百姓迎接。

甲辰十六日,报贼焚十二陵(补)。

十二陵享殿悉焚,伐松柏;分兵掠通州粮储,传檄京师。上方御殿,召考选诸臣,问裕饷安人。滋阳知县黄国琦对曰:裕饷不在搜括,在节慎;安人系于圣心,圣心安则人安矣。上首肯,即命授给事中。余以次对。未及半,忽秘封入。上览之,色变;即起入内,诸臣立候。移刻,命俱退,始知昌平失守也。

计六奇曰:甲乙史载十二李守鑅死,十六昌平陷。予谓十二杀守鑅,则昌平之破可知。载于十六者,十六始报上耳。

贼犯平则门。

是夜,贼自沙河进,直犯平则门;竟夜焚掠,火光烛天。京师内外城堞凡十五万四千有奇。时登陴守城止羸弱五六万人、内阉数千人。守陴不充。又无炊具,市饭为餐,无不解体。而贼潜遣其党辇金钱饰为大贾,列肆于都门。更遣奸党挟资充衙门掾吏,专刺阴事,纤悉必知。都中日遣拨马探之,贼党即指示告贼,贼掠之入营,厚贿结之,拨马无一骑还者。有数百骑至齐化门,迤平则门而西,营兵屯近郊者诘之;曰:阳和兵之勤王者----实皆贼候骑也。时人心汹汹,皆言天子南狩,有内官数十骑拥护出德胜门矣;守门皆内官为政。

乙已十七日,贼围京师。

上早朝,召文武诸臣商略。上泣;诸臣亦泣,束手无策。或言冯铨当起,或言霍维华、杨维垣当用,方、魏请封刘泽清为东安伯;上皆不应,俛首书御案十二大字,有「文武官个个可杀、百姓不可杀」语;密示司礼监王之心,随即拭去。

出董象恒、郑二阳、曾樱于狱(补)。

复章正宸、瞿式耜冠带(补)。

丙午十八日,贼攻西直门,不克(补)。

是早,喧传勤王兵到,盖唐通叛兵诡言索饷也。时黄沙障天,忽然凄风苦雨,良久冰雹雷电交至;人情惶惧。九门禁守不通来往,道无行人。贼攻城益急,炮声益甚,军民皆无固志。缘城廨舍倾圮,流矢雨集,坠城中如蝟。贼仰语守兵曰:亟开门,否且屠矣!守者惧,空炮向外,不实铅子,徒以硝焰鸣之。犹挥手示贼,贼稍退,炮乃发,惟有空响而已。贼驱居民负木石填濠急攻,我发万人敌大炮,误伤数十人;守者惊溃,尽传城陷,阖城号哭奔窜。贼驾飞梯攻西直、平子、德胜三门,势甚卮急;太常少卿吴麟征累土填西直门,贼攻之不克。

封刘泽清东平伯(补)。

时左谕德杨士聪、卫〔允〕文入直,语阁臣曰:左良玉、吴三桂俱封而遗刘泽清,且临清地近,可虞也!揭上,封泽清东平伯。

降贼太监杜勳、申芝秀缒城入见上(补)。

李邦华至正阳门,欲登城,中贵拒之。是日,上又召对,叹息;与阁臣言:不如大家在奉先殿完事。李自成对彰义门设座,晋王、代王左右席地坐。太监杜勳侍其下,呼城上人莫射,我杜勳也,可缒下一人以语。守者曰:留一人下为质,请公上。勳曰:我杜勳无所畏,何质为!提督太监王承恩缒之上,同入大内;盛称贼众强盛,锋不可当,皇上可自为计!遂进琴弦及绫帨。上怫然起。守陵太监申芝秀自昌平降贼,亦缒上入见;备述贼犯上不道语,请逊位。上怒,叱之。诸内臣请留勳;勳曰:有秦、晋二王为质,不返则二王不免矣。乃纵之出,仍缒下。勳语守璫王相尧、褚宪章辈曰:吾党富贵自在也。初闻勳殉难,赠司礼监太监,荫锦衣指挥佥事,立祠。至是,方知勳固从贼为逆也。城下攻益急,王承恩炮击之,连毙数人;王化成等饮酒自若。

是日,大风骤雨,冰雹雷电交至。

午后,贼犯彰义门,破之。

时,上欲亲征,召驸马都尉巩永固,谋以家丁护太子南行。对曰:臣等安敢私蓄家丁;即有之,何足当贼!乃罢。贼攻彰义门,申刻,门忽启----盖太监曹化淳所开。得胜、平子二门,亦随破(或云王相尧等内应也)自成率群贼大队疾驰入,沿途杀掠,官军悉鸟兽散。前大学士蒋德璟宿会馆,被创。上亟召阁臣入,曰:卿等知外城破乎?曰:不知。上曰:事亟矣,今出何策?俱曰:陛下之福,自当亡虑!如其不利,臣等巷战,誓不负国!上命之退。

计六奇曰:诸本俱云十八,彰义门启。惟甲乙史云十七夜漏半,曹化淳开彰义门迎贼入,守城勳卫尽逃。外城已陷,更余传入大内,似觉真确。而从十八者多,故姑仍之。

夜,周后缢坤〔宁〕宫(补)。

上闻外城破,徘徊殿庭。是夕,上不能寝。更余,一阉奔告内城陷。上曰:大营兵安在?李国桢安在?答曰:大营兵散矣,皇上宜急走!其人即出,呼之不应。上即同王承恩幸南宫,登万岁山,望烽火烛天,徘徊逾时。回干清宫,谕内阁:命成国公朱纯臣提督内外诸军事,夹辅东宫。内臣持至阁。因命进酒,与周后、袁妃同坐,痛饮数金杯,慷慨诀绝;叹曰:苦我民尔!以太子、永王、定王分送外戚周、田二氏。语皇后曰:大事去矣!各泣下,宫人环泣。上挥去,令各为计。皇后顿首曰:妾事陛下十有八年,从不听一语,至有今日。拊太子、二王恸甚,丁〔宁〕再三,遣之出;随返坤〔宁〕宫,自经。上视之,曰:好!好!召长公主至----年十五矣,公主号哭不已。上叹曰:汝奈何生我家!左袖掩面、右手挥刀,主以手格,断左臂,闷绝于地,未殊死;手栗而止。宫中喧传:皇爷动刀矣!上又巡西宫,命所宠袁贵妃自经。绳断,堕地复苏;上拔剑刃其肩,三砍而上亦手软。因遍召所御妃嫔数人,俱亲杀之。复遣宫人逼张太后速死。乃召王承恩入语移时,对饮;命亟出整内员,为出亡计。少顷,微服,易承恩靴,出中南门;时已三更矣。手持三眼枪,杂内监数十人,皆骑持斧。出东华门,至齐化门;内监守门者疑有内变,将炮矢相向。不得南奔,乃从胡同绕出城上,望见正阳门城上已悬三白笼灯。白笼灯者,自一至三以表寇信之缓急者也。知大事已去。时成国公朱纯臣守齐化门,因至其第问计;而纯臣犹在外赴宴,阍人辞焉。上叹骂而去。走安定门,门坚不可启;天将曙矣,乃回。

丁未十九日,帝崩煤山(补)。

五鼓,上御前殿,与二人手自鸣钟集百官,无一至者;遂散遣内员,手携王承恩入内院,登万寿山之寿皇亭----即煤山之红阁也。亭新成,先帝为阅内操特建者。时上逡巡久之,叹曰:吾待士亦不薄,今日至此,群臣何无一人相从----如先朝靖难时有程济其人者乎?已而曰:想此辈不知,故不能远至耳。遂自经于亭之海棠树下,太监王承恩对面缢焉。时宫中沸哭如雷,狂奔无门限。比晓,太子杂宫人走叩周奎府门。奎卧未起,门役不肯传报;乃走匿内官外舍。初,上之出至南宫也,使人诣懿安皇后所,劝后自裁,仓卒不得达。两宫已自尽,宫人号泣出走,宫中大乱;懿安皇后青衣蒙头,徒步走入朱纯臣第。尚衣监何新入宫,见长公主断臂仆地。与宫人救之而苏。公主曰:父皇赐我死,我何敢生!何新曰。贼已将入,恐公主遭其辱;且至国丈府避之!乃负之至周奎家(按吴伟业诗注,谓贼见公主已死,授尸国戚,与此不同;似此为确)。

是午,白光起东北,闪烁久之(补)。

人皆以为帝之灵气达于天也。

贼李自成入北京内城。

是日昧爽,阴云四合;城外烟焰障天,微雨不绝。俄,微雪,城陷。或谓:先有人伏内,通太监曹化淳弟曹二开门内应。一云:太监王相尧率内兵千人开宣武门,出迎贼。一云:兵部尚书张缙彦坐正阳门、朱纯臣守齐化门,一时俱开二城,迎门拜降。京城壁立数仞峻甚,贼将刘宗敏、李过斫杨树为云梯;漏下五鼓,使孩儿军从东北猱升以上----孩儿军即所云翦毛贼,皆贼中年少童子习杀掠、闵不畏死者也。是日,喧传襄城伯被擒,圣驾出城,百官谋易服遁。城中人往来疾驰,哭声动地,守城者俱下。贼登陴,兵部侍郎张伯鲸走匿民舍。贼骑塞巷,大呼民间速献骡马。时阁臣魏藻德,方敛犒兵银于各官。贼千骑入正阳门,投矢令人持归,闭门得免死。无锡张朴闻贼呼云:百姓不许开门,开门者杀。众遂闭户。已而,贼大呼开门。开门者不杀。于是,士民各执香立门,贼过伏迎,面贴顺民二字,门上大书永昌元年或书顺天王万万岁,以冀免祸。然免者十无二、三。无耻缙绅亦面贴顺民字,杂处长班家中苟延一息。贼经象房桥,群象哀鸣,泪下如雨。午刻,李自成毡笠缥衣,乘乌驳马,拥精骑百余由得胜门入,转大明门,遂进紫金城;贼军师宋献策、贼相牛金星及宋企郊等五人从之。自成从西长安门入,弯弓大笑,自恃能射;指长安牌坊祝曰:射中中间字,天下太平。一箭射中瓦楞内,宋献策慰之曰:射在沟中,以淮为界。其实为空虚之处,乃必亡之兆耳。自成貌奇陋,眇一目。至承天门,顾盼自得。见「承天之门」四字,欲藉以惑众;乃大声语诸贼曰:我能为天下主,则矢射中四字中心。射之不中,中天字下,俯首不乐;牛金星趋进曰:中其下,当中分天下自成喜,投弓而笑。太监王德率内员三百人先迎于得胜门,自成令照常管司礼监。各监局印官迎,亦如之。

戊申二十日,贼入宫。

李自成入宫,问帝所在,大索宫中不得。伪尚玺郎黎某进曰:此必匿民间,非重赏严诛不可得----今日大事不可忽也。乃下令献帝者赏万金、封伯爵;匿者夷族。刘宗敏、牛金星出,仰明朝文武百官俱以次旦入朝。先具手本,青衣小帽赴府报名;愿回籍者听其自便,愿服官者量才擢用。抗违不出者,罪大辟;藏匿之家,一并连坐。禁民间讳自成等字。贼先差人赴五府、六部并各衙门,令各长班俱将本官报名;因此,无一人得脱。太监杜之秩、曹化淳等率众为贼前导,自成责之曰:汝曹背主献城,皆当斩。秩等叩首曰:唯能识天命,故如此。

内臣献太子(补)。

贼大索先帝太子、二王,搜得太子、定王于内官外舍;太子送刘宗敏收视,定王送李牟收视。永王不知所在。贼封太子为宋王、定王为宅安公。

魏宫人、费宫人殉节死(补)。

时宫中大乱,诸贼帅率其骑执兵先入,诸宫人逸出,遇贼复入。宫人魏氏大呼曰:贼入大内,我辈必遭所污;有志者早为计!遂跃入御河死。顷间,从死者积一百八人。费氏年十六,投眢井;贼钩出之,见其姿容,争相夺。费氏绐曰:我长公主也,若不得无礼!必告汝主。群贼拥之见自成。自成命内官审之,非是;赏部校罗贼。罗携出,费氏复绐曰:我实天潢之胤,义难苟合!惟将军择吉成礼,死生惟命。贼喜,置酒极欢。费氏怀利刃,俟贼醉,断其喉,立死。因自刎。自成大惊,令收葬之。

己酉二十一日,贼得帝尸。

是日午刻,得先帝凶问缢于煤山,乃以双扉同皇母后二尸出,送至魏国公坊下。上以发覆面,服白袷短蓝衣、元色镶边,白绵紬背心,白紬裤;左足跣,右足绫袜、红方舄。衣前有御笔血诏云:朕自登极十七年,致逆贼直逼京师。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之误朕也。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去朕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无伤百姓一人。又墨书一行云:百官俱赴东宫行在。盖上未崩时,朱书谕内阁托成国公朱纯臣辅太子,故上书此,犹谓阁臣巳得朱谕也。不知内臣持朱谕至阁,阁臣已散,置几上而反报,上已不知所在矣。文武群臣无一知者,外人喧传驾已出也。贼见墨诏,因此有疑于纯臣;立命诛之,籍其家。

按甲乙史,诏云:因失江山,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不敢终于正寝。日星不晦录云:上啮指血书于衣袂曰:朕之失天下,皆因文官不合心、武官不用命,以致如此。文武可杀。百姓不可杀!

贼敛帝尸。

未时,逆贼发钱二贯,遣太监市柳木棺、枕以土块,停于东华门外施茶庵,覆以蓬厂。有两僧诵经,老太监四、五人。王太监极薄一棺,亦在其旁。百官莫敢往哭;惟襄城伯李国桢与兵部郎成德、主事刘养贞抚棺大恸哭,求诸臣公疏请葬先帝成礼。适贼臣顾君恩自内出,呈稿求其上达。君恩答云:诸公半属沽名,岂尽为旧朝廷起见也。碎其疏掷之。已而殿上青衣持一朱批云:帝礼葬、王礼祭,二子待以杞宋之礼。百官又求以帝礼祭;少顷,青衣传云:准行了。二十三日辛亥,乃改殡帝后。出梓宫二,以丹漆殡先帝、黝漆殡先后;加帝翼善冠、衮玉渗金靴,后袍带亦如之。设祭一坛,自成亦出四拜,垂泪。顺天府伪尹行昌平州拨夫造圹,于四月初三日发引,初四日安葬;抬柩止二、三十人,贼数骑从得胜门送出,草草掩于田贵妃坟内。皇太子及二王俱出拜,但不令易服。凡从逆官往拜,贼亦不禁;然至者甚少。诸臣哭拜者三十人,拜而不哭者六十九人,余皆睥睨过之。惟主事刘养贞,以头触地大恸。

大事记云:藁葬西山长陵之斜,惟襄城一人往送。是时天地昏惨,大风扬沙如震号,日色黯淡无光,皇极殿作白色。沈国元大事记云:先帝后殓葬,其易棺也,一言太子争之,一言李襄城争之。一言贼初用菲棺,露顿东华门外,路傍诸僚无一言者;次早,有武官及运粮官百余人向贼哭诉,贼始易以梓官,移顿僧人施茶芦蓬内。及柩暗从德胜门出,诸僚无一送者。与诸本所说贼允百官请用帝礼及不禁人哭拜,令人押东宫出城往送,葬于长陵之斜者,又皆不同。以理推之,襄城世臣,固应有哭诤自刎之义,而未必真也。储王为贼所忌,势不能守丧送葬。此时人情异向,其为默默草草,成无诬焉。按李国桢,南都曾以其死节赐谥;而魏禧尝力辨其非死节而降贼被戮,则非能争大义于贼者也。或初与百官共请而后被戮,亦未可知。姑存其说。

文臣殉节,自大学士范景文以下二十一人(补)。

按范景文,二十九日城破,拜阙投井,死最早;其外,若户部尚书倪元璐、兵侍郎王家彦、右都御史李邦华、副都御史施邦曜、刑侍郎孟兆祥及子孟章明、左谕德周凤翔、右谕德刘理顺、中允马士奇、检讨汪伟、大理卿凌义渠、吏给事吴麟征、户给事吴甘来、太仆丞申佳允、御史王章、御史陈良谟、御史陈纯德、吏员外许直、兵郎中成德、主事金铉。按此二十一人,其最着也。此外尚有殉节者,若户郎中周之茂、工主事王钟彦、户主事范方、光禄寺于腾蛟、中书舍人宋天显、滕之所、阮文贵、经历毛维张、顺天府知事陈贞达、经历施溥、张应选、锦衣卫指挥王国兴、指挥同知李若琏、兵马指挥姚成、千户高文采、百户王某、太监王承恩、庠生曹文耀、儒士张世禧、童生周某、菜佣汤文琼、民李小槐及武氏之仆,皆都城中殉节者也。

勳戚殉节者,刘文炳、周镜、巩永固、张庆臻、卫时春五人(补)。

此五人,皆最著者。此外,尚在传疑之列。

计六奇曰:勳臣之死,多不可信;盖为袭爵地也。况主其事者,宗伯为吾郡之某某乎!黄金有灵,青史无色矣。

诸臣投职名于贼。

百官报名者甚众,以拥挤故,被守门长班用棍打逐。早起,承天门不开,露坐以俟。贼卒竞辱之,竟日无食。贼初入时,缙绅以冠裳贾祸,悉毁其进贤冠。及见贼报名,贼主顿开笑口,乃从梨园中觅冠;一冠之费,逾三、四金。户侍郎党宗雅、给事介松年、御史柳寅东,各方巾色衣,自西长安骑马入内;盖党、柳在通州降,介在保定迎降也。督辅李建泰亦于是日入城,贼礼遇之。

庚戌二十二日,叛监杜秩亨选择内臣,以供贼使。

先是,有刘贡士,江西吉水县人;往来京师。授徒二十年,中贵多出其门。甲申听选,寓门生杜秩亨家。三月,与秩亨夜登园中高阜,仰视天象;连呼曰:不好!不好!主上有难。秩亨问曰:门生趋避何如?刘怒曰:汝曹食君之禄,应尽忠报国!乃问吉凶,得毋有异心乎?吾未受职,犹可远遁免祸。次日,出平子门。不知所之。至是,秩亨果叛。

辛亥二十三日,诸臣听贼点名。

百官囚服立午门外,约百四十余人;凡遇贼党,咸强笑深揖。及矮宋至,数人晡跪问:新主出朝未?宋漫骂曰:汝曹不戮为幸,些时岂不耐耶!众恧然,却步。日晡,自成出据黼座,牛金星、刘宗敏、李过、白广恩、官抚民、梁甫、董天成、马岱、娄襄并宋企效、张璘然、巩焴、侯恂、黎志升、叶初春等左右两班坐。初,侯恂下狱;三且二十,贼出之。都司董心葵亦自狱出,备言中国情形及江南势要;自成大赏之。时,董心葵为首,率领百官朝见。自成呼心葵再三;称慰留听用。闻迎降者皆系李贼代为贿买得官,而心葵诸人为之通线者也;故率先降贼。牛金星坐于殿右,鸿胪以次唱名,由西而东。魏藻德首向自成叩头求用,言罪臣某参谒;臣三载新进书生,叨任宰辅,大明主不听臣言,以有今日。自成旁揖之。牛金星将旧缙绅一册置于地下,执笔任意花点,应迟者用军法。怒词臣卫允文、杨昌祚、林增志、宋之绳等削发,令人尽拔其余毛;詈曰:既巳披剃,何又报名!自成对刘、李、牛、顾诸贼云:各官于城破日,能死便是忠臣。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削发之人,不忠不孝,留他何用!至晚,金星令人摩官之顶曰:一双二双,以核其数。既点讫,独拔九十二名,遣兵士押送伪吏政府宋企郊听用。人分三等,授官大都新科者居多,人物丰伟者为上。不入选者,每官用马兵二人,执刀押候。忽传伪旨云:押往西四牌坊去。即用铁链串锁,每五十一串;各兵驰马驱逐,如羊豕然。行稍迟者,刀背乱下,至有仆地晕倒、踏作肉泥者。

贼榜示所用降臣。

是日,点名完,凡用者分付在外听候榜文。下午出榜,选授宏文馆掌院何瑞征、编修周钟、大理卿刘大巩、寺丞项煜、兵谏光时亨、礼政府从事韩霖、吴文帜、国子学录钱位伸等,共九十二名。第二榜,特选兵政府左侍郎左懋泰镇守山海关等处地方。第三榜,特授宛平县归顺举人王仙芑山东潍县令。第四榜,补选各省州牧吴篪、傅学禹等,各省县令朱国寿、王之凤等,共五十名。

大学生及秀才求朝贺。

贼尚书宋企郊叱曰:朝贺大典,安用若辈!速回读书,候新天子颁行考试。壬子二十四日,闯贼改明制度。

大事记云:二十四日,贼欲僭位,才上座,即呼头疼如劈;昏绝,辄颠下。后三上殿,皆如前。又见数丈长白衣人前立,华盖蟠龙,髯爪俱动;乃止。明朝制度,任意纷更:改阁为天佑等名,六部尚书为政府,翰林院为宏文馆,詹事府不用,行人司为文谕院,御史为直指,给事中为谏议,主事为从政,布政为统会,巡抚为节度使,按察为防御使,尚宝为尚契司,太仆寺为验马寺,通政使为知政使,中书为书写房,府为尹,州为牧,县为令。凡铨选,皆宋企郊主之。

贼杀勳卫武臣。

自二十一日百官投到日,凡勳卫懿戚等暂令精兵押出,听住民房;仍聚一隅,不许星散。有信宿不见米粒者。二十四日,贼点勳卫武职官五百余员,绑至平子门外斩首。

癸丑二十五日,贼拷夹百官。

午后,唤诸文官进内点名。幽闭饥饿一日夜,至次早点过,共绑八百余员,五人一摙俱押,锁至田皇亲府中,着刘宗敏用夹棍拷打,招认赃银;凡十昼夜。又拏京城富商居民,极刑追逼,死者千余人。一云诸臣黎明候起,日中,刘宗敏始出,逐一唱名,坐赃重者数万、轻亦及千。有沈学录最贫,亦迫招至五百金;余可知矣。输不及数,押令称贷于前门官店。店主人即无一面,券立,不敢不应。有见其券者,书云:某官同妻某氏,借救命银若干。凡追赃皆刘敏政、李牟主其事。自二十二至二十六日,满街遍提士大夫、拘系行路之人,如汤鸡在锅。凡追赃输纳,见银加二、首饰十不当一、珠玉玩好一概掷弃。衣服极新者准价钱,大缎匹不及两。门前商铺,凡有乡亲株连,无不搜括立尽。

贼恣奸淫。

贼初入城,先拏娼妓小唱,渐次良家女。良子弟脸稍白者,辄为拏去。妇女淫污死者,井洿梁屋渐满。安福胡同,一夜妇女死者三百七十余人。降官妻妾俱不能免,悉怨悔欲逃。惟殉难诸臣家眷,贼兵悉不敢犯。

甲寅二十六日,降贼臣朱纯臣、陈演率百官劝进。

其表有云:比尧舜而多武功,迈汤武而无惭德。周钟自侈为得意之语。乙卯二十七日,吴三桂入山海关,贼将不能御。

北略云:自成入京,刘宗敏系吴襄,索三桂姬陈沅不得,拷掠酷甚。三桂闻之,益募兵至七千。三月二十七日,将自成守边兵三万尽行砍杀,止余三十二人。贼将负重伤逃归,三桂遂据山海关。报至,自成遣叛将唐通往御,又遣叛将白广恩统兵往永平叙援。

丙辰二十八日,贼复严比百官。

是日,为贼用者高冠鲜服,扬扬道上。不用者夹逼金钱,号哭之声惨澈街坊;凡服首饰玩物等,俱载入伪府。

贼党宋企郊点官,三日一选。

凡随贼西来生员及伪将,俱移送吏政选用。诸降臣候选官见宋企郊,求授衙门;企郊曰:诸职衔俱前朝所考授,新主另有一番规制,不能尽循旧例。以予为诸公谋,不如归去为上。诸人既绝望,于是以渐逃归。

丁巳二十九日,闯贼使唐通持银四万赉吴襄,手书招吴三桂。

戊午四月初一日,贼党宋献策请停刑。

宋矮子陈民间病苦,宜加宽恤。又云:帝星失明,速宜登位。初三日,鸿胪官在系者悉复原官,习仪以候即位。牛金星云:大位未正,恐事有中变;劝自成命礼政府巩焴出示,定十七日举此大事:百官十二日午门前演礼,十三日皇极殿演礼。十五日,领诏。十六日,幸学宫行释菜礼,文武百官俱往圆邱候郊天、加衮冕并行祀庙、定功等礼。迁太祖神位于历代帝王庙,其余太庙神主尽行烧毁。此示一出,降臣巩焴不俟临期,竟于初四日入太庙,将太祖神主捧出,送入帝王庙;其余立时烧去。京师无不唾骂。

辛酉初四日,贼党巩焴毁太庙神主。

闯贼命其党牛金星、宋企郊考选举人。

牛金星吉服至吏政府,同宋企郊考举人。出「天下归仁焉,莅中国而抚四夷也,自天佑之,吉无不利」等题,搜简封门。就试者约七、八十人,大率本地举人居多。又有云:各省乡试,候旨定期,即于中秋举行。初五日,伪相府揭晓,取实授举人五十名,余俱革退。三考,吏员及监生纷纷告考,俱不准。一云:顺天伪尹考试童生,出「天与之」及「大雨数千里」;考生员;「若大旱之望云霓也」。次日,即发案。

癸亥初六日,闯贼召父老至武英殿,问民间疾苦。

乙丑初八日,闯贼尽释诸系官。

贼将各官银两造册汇送,有夹未死者,暂放归家。于是,吴履中、张凤翔等,尽数南归。

丙寅初九日,贼令工匠铸九玺,定十七日即位(补)。

贼得吴三桂绝父书(补)。

吴襄手书招三桂曰:汝以身恩特简,得专阃任,非真累战功、历年岁也;不过为强敌在前,非有异恩激劝,不足诱致。此管子所以行素赏之计;而汉高一见韩、彭,即予重任,盖类此也。今尔徒饰军容,徘徊观望,使李兵长驱直入,既无批吭捣虚之谋,复乏形格势禁之力;事机已去,天命难回。吾君已逝,尔父须臾。呜呼!识时务者亦可以知变计矣。昔徐元直弃汉归魏,不为不忠;子胥违楚适吴,不为不孝。然以二者揆之,为子胥难,为元直易。我为尔计,不若反手衔璧;负鑕舆棺,及今早降,不失通侯之赏,而犹全孝子之名。万一徒恃愤骄、全无节制,主客之势既殊,众寡之形不敌;顿甲坚城,一朝歼尽,使尔父无辜并受戮辱,身名俱丧、臣子均失,不亦大可痛哉!语云:知子者莫若父。吾不能为赵奢,而尔殆有疑于括也。故为尔计,至嘱至嘱。是书本牛金星作,使吴襄书者。三桂得书,怒曰:逆贼如此无礼,我三桂堂堂丈夫,岂肯降此逆贼,受万世唾骂,忠孝不能两全!叱左右将来使斩之。参将冯有威进曰:吾辈愿效死杀贼。今不如收其金币,散赐士卒;然后起兵,使彼不及备。何必杀此伪官?三桂遂佯喜曰:愿一见东宫而即降。报书复命。贼计以定王往,即日遣贼将挈定王赴唐通营;而三桂已往乞师于大清。四月初四,三桂破山海关,唐通乞降,定王已至三桂营。三桂檄自成曰:必得太子而后止兵。致书绝父云:不肖男三桂泣血百拜上父亲大人膝下:儿以父荫,熟闻义训,得待罪戎行,日夜励志,冀得一当,以酬圣眷。属边警方急,宁远臣镇,为国门户,沦陷几尽。儿方力图恢复,以为李贼猖獗,不久即当扑灭;恐往返道路,两失事机,致尔暂稽时日。不意我国无人,望风而靡。吾父督理御营,势非小弱;巍巍万雉,何至一、二日内使已失坠!使儿卷甲赴阙,事已后期,可悲可恨!侧闻圣主晏驾,臣民戮辱,不胜眦裂。犹意吾父素负忠义,大势虽去,犹当奋椎一击,誓不俱生不则,刎颈阙下以殉国难,使儿缟素号恸、仗甲复仇,不济则以死继之;岂非忠孝媲美乎!何乃隐忍偷生,甘心非义!既无孝宽御寇之才,复愧平原骂贼之勇。夫元直荏苒,为母罪人;王陵、赵苞二公,并着英烈。我父嚄唶宿将、矫矫王臣,反愧巾帼女子。父既不能为忠臣,儿亦安能为孝子乎!儿与父诀,请自今日。父不早图,贼虽置父鼎俎之旁以诱,三桂不顾也。男三桂再百拜。初九,自成得书,大怒,即尽戮吴襄家口三十余人,下令亲征。

戊辰十一日,闯贼杀勳戚大臣(原本作十三日,兹从北略改)。

贼闻大清兵日进,惧甚;躬叩刘宗敏、李牟,求其出御。刘、李耽乐已久,殊无斗志;逆闯乃下令十三日亲征。至是,东行之期已定,取勳戚、大臣皆杀之。于是,陈演、魏藻德、徐允祯及诸戚畹官都指挥以上、锦衣堂上官俱死,以戚畹女妇配给散卒(按原书言十三日黎明,贼首忽传密谕将陈演、魏藻德等立刻枭斩。然贼既以十二日启行,则诛戮当在十一日也)。

己巳十二日,闯贼率师四十万东行。

自成出正阳门,太子衣绿随后,马尾相衔。刘宗敏继后,惟留李牟、牛金星守京师。

壬申十五日,闯贼至密云。

癸酉十六日,贼党载金入秦(补)。

贼拘银匠数百人,凡所掠金银俱倾成大砖,以骡马、骆驼载往陕西。

甲戌十七日,闯贼大队至永平(补)。

是时,三桂兵颇少,与自成对阵,日昃不遑暇食;遂结虚营于关外,使百姓诡为军士,多执旗鼓守之,私易士卒入城饮食。顷之,自成薄外营,将营中老弱尽行杀死,长驱城下,围之数匝;又从门西一片石出口,东突外城,薄关内。三桂见自成势大,难与争锋;先已请兵满洲,至是趋之,凡使者往返八次,而大清九王统全军至,共十四万。三桂知大清兵已在关外,遂突围出外城,驰入大清壁中,见九王称臣,遂剃头,以白马祭天、乌牛祭地,折箭为誓。于是,三桂复入关,尽髡其民,开关延大清兵。然迫于战期,兵尚未尽剃发,恐无以辨,夜半密令军士以白布裂为三幅,阔如三指,纒之于身,以为暗计----然布亦不能猝办,即以裹足布裂用,;约大兵见三指布者即勿杀。盖三数与白色者,取三桂及长白兵缟素之意也。

丙子十九日,吴三桂与闯贼大战于关内一片石,日暮方罢(补)。

时,大清九王使三桂为前锋,先与贼战,一以觇自成之强弱、一以观三桂之诚伪。日暮,战罢。

丁丑二十日,大清兵助吴三桂与闯贼战,闯贼大败。

是日,三桂与自成复合战。战方酣,九王使铁骑数万,以白标为号,绕出吴兵之右,锐不可当。自成随数十骑挟太子方登庙冈观战,有僧进曰:此非吴兵,必东兵也;宜急避之!已而,见白标军如风发潮涌,所到之处无不披靡。自成狼狈遁。虽刘宗敏勇冠三军,亦中流矢,负重伤而回。

戊寅二十一日,闯贼驻兵永平。

三桂使人议和,并请太子。自成命张若骐奉太子赴三桂营中,请各止兵。三桂允之,约自成回军,速离京城,吾将奉太子即位。自成遂旋师。

癸未二十六日,闯贼回京。

甲申二十七日,闯贼纵其下大肆淫掠。

吴三桂传帖入京(补)。

言义兵不日入城,凡我臣民,为先帝发丧,整备迎候东宫。

丙戌二十九日,闯贼僭称帝。

午后,运草入宫,处处皆满。

丁亥三十日,闯贼西奔。

戊子五月初一日,太子在三桂军中传谕至京。

大清九王檄吴三桂西行追贼(补)。

三桂夜送太子于高起潜所。或云潜逸于民间,阴导之入皇姑寺。

己丑初二日,吴三桂追贼至定州清水河下岸,斩贼将谷大成、祖光先。

庚寅初三日,大清九王入京城,居武英殿。

即摄政王也。

癸巳初六日,摄政王传令为崇祯帝设位帝王庙,哭临三日。

甲午初七日,大清封吴三桂为平西王(补)。

壬寅十五日,摄政王登武英殿,受朝贺;出示京城,令官民除服剃头,衣冠悉遵大清之制(补)。

自洪武戊申至此,凡二百七十八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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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佚名 · 著
  • 小经理

    《小经理》现代短篇小说。赵树理著。沈阳东北新华书店1948年8月初版。列入“大众文艺小丛书”。作品描写了解放区供销合作社新旧人物矛盾和斗争的故事。三喜“从小就是个伶俐的孩子”,但是“因为家穷”,“没有念过书,不识字”,“长大了不甘心,逢人便好问个字”,“也认了好几百”。1942年减租减息后,他在与合作社旧经理、原来的高利贷者张太的斗争中,表现积极,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此后群众推选他任合作社经理。当上经理后,三喜暗下决心刻苦学习,克服缺少文化的困难,掌握了合作社的业务知识,战胜了思想上还没有转变过来的掌柜王忠的捉弄和刁难,如磨洋工、装病等,办好这个小小村的合作社,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小经理。小说以通俗、形象的语言,简短的篇幅,表现了合作社运动中成长起来的新人。

    赵树理 · 著
  • 陶甓公牍

    《陶甓公牍》晚清徽州知府刘汝骥所编撰,清宣统辛亥(1911)夏安徽印刷局校印,刘汝骥在晚清新政时期组织对徽州进行社会调查的文献汇编,凡十二卷:卷一“示谕”;卷二至卷九“批判”,包括吏科、户科、学科、兵科、刑科、工科、宪政科等;卷十“禀详”;卷十一“笺启”;卷十二“法制科”,包括民情习俗、风俗习惯、绅士办事习惯等。内容涉及晚清徽州政治、经济、教育、文化、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极具史料价值,是研究晚清徽州乃至中国社会政治、经济转型、民众生活及社会变迁等翔实而珍贵的第一手史料。

    刘汝骥 · 著
  • 实干家潘永福

    《实干家潘永福》赵树理著。发表于《人民文学》1961年4期。取材于真人真事的传记体小说。潘永福是山西沁水县农民出身的干部,参加革命前热心为群众办事,又有熟练的生产技术,深受群众爱戴。参加革命后当了农村干部,始终保持劳动人民本色。作品着重表现他在1959年和1960年办农场、修水库等工作中深入群众,调查研究,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的作风。尤其在经营管理上,讲究实际,精打细算,管理有方。作品选择人物一生中的若干典型事例,热情歌颂了对社会主义事业具有高度责任心的无产阶级实干精神,是对当时“浮夸风”的有力批判。小说一发表,是一篇切中时弊、醒人耳目的优秀之作。

    赵树理 · 著
  • 宗四分比丘随门要略行仪

    《宗四分比丘随门要略行仪》宗四分比丘随门要略行仪,一卷,首缺,编号二七九一。

    佚名 · 著
  • 地持义记

    《地持义记》佛典注疏。作者及原经卷数不详。似为五卷。首残尾存。尾题“《地持义记》卷第四。沙门善意抄写受持流通末代。”是对北凉昙无谶译《菩萨地持经》的疏释。现存残卷自卷七“云何菩萨四无碍慧”疏释至卷八《法方便处菩萨相品第一》末。因卷一佚亡,故科分不清,但释义精辟扼要,研究者或谓作者受真谛译《大乘起信论》影响。据《新编诸宗教藏总录》,隋慧远撰有《地持经义记》十卷,今唯存三卷,已编入日本《卐字续藏》,但与此《义记》不同。历代大藏经未收,后被收入日本《大正藏》第八十五卷。

    佚名 · 著
  • 三部律抄

    《三部律抄》三部律抄,一卷,首缺,旷许题记,编号二七九三。

    佚名 · 著
  • 后山谈丛

    《后山谈丛》四卷。宋陈师道 (1053—1101)撰。陈师道字履常,一字无己,号后山,彭城 (今江苏徐州)人,博学精深,熟通诸经,喜作诗,与苏轼、黄庭坚、秦观、张来、晁补之、李荐并称“苏门六君子”。由苏轼等荐为棣州 (今徐州)教授,徽宗时,官至秘书省正字。著有《后山集》、《后山谈丛》、《后山诗话》传于世。此书陆游《老学庵笔记》疑为后人伪托,或以为是其少时所作。余嘉锡 《四库提要辨证》考证: 陈师道《后山集》前,有其门人魏衍附记,称 《谈丛》、《诗话》别自为卷,故此书确为陈师道所作。此书所记皆宋代政事、边防、朝野琐事、文人轶闻等,共二百七十一条,对研究宋史有一定参考价值。文笔简洁高古,颇具文学性。有 《四库全书》本、《宝颜堂秘笈》本、《学海类编》本、《丛书集成初编》本、《后山集》后附刊本。1989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李伟国点校本,与 《萍州可谈》合刊。

    陈师道 · 著
  • 十六大罗汉因果识见颂

    《十六大罗汉因果识见颂》天竺沙门阇那多迦译,范仲淹序,其内容乃十六国大阿罗汉为摩拏罗多等诵佛说因果识见悟本成佛大法之颂偈颂皆押韵语义俱妙。经首有对“因果识见”的题解:因者因缘;果者果报;识者识自本心;见者见其本性。若因缘有善果报有福则自识其本心见其本性使万法不生当得成佛。

    佚名 · 著
  • 妙法莲华三昧秘密三摩耶经

    《妙法莲华三昧秘密三摩耶经》全一卷。唐代不空译。又作大莲华三昧秘密三摩耶经、无障碍经、莲华三昧经。收于卍续藏第三册。本经系以密教观点来解说妙法莲华经,全经以金刚萨埵之请问及大日如来之答说形式所成。其内容,初举‘归命本觉心法身’等二颂八句之本觉赞;此赞偈颇为著名,被视为古来三世诸佛随身之偈,又为一切众生成佛之文。次述法华经二十八品中之前十四品以文殊为本尊,后十四品以普贤为本尊之义,并阐说五重、九重之普贤。其后又于方便秘密三摩耶品、见宝塔秘密三摩耶品等诸品之中,分别宣说‘十如是’与‘八叶九尊’之配当方法、宝塔与法华经根本一字阿字之深旨、提婆达多之本源、龙女及草木成佛之密咒、久远实成如来之尊形、心真言、住所,与常不轻菩萨礼拜之意义等。

    佚名 · 著
  • 甲申纪事

    《甲申纪事》记录明末史事的丛刻,又名为《甲申纪闻》。明代冯梦龙辑。共十三卷,附录一卷。五月一日,清军进占北京城。紧接着,明朝残余势力又拥戴福王朱由崧登基,在南京建立了弘光小朝廷,史称“南明”。同年九月,“九王子”顺治帝从沈阳迁至北京,将北京定为清朝首都。从此,开始了清王朝将近二百七十年统治中国的历史。关于这一年的史事,有许多文人墨客对其挥毫泼墨,有的记叙当时事变的过程,有的记录明亡时诸大臣的各种言行,还有的搜集各种轶文怪事敷演为文。冯梦龙的《甲申纪事》便是汇集记载甲申之年史事的诸多野史稗乘稍加编辑而成的,当然,其中也有两卷是作者自己的创作而成的,如第二,第三卷。

    冯梦龙 · 著
  • 书集传

    《书集传》《尚书》学著作。宋蔡沈所作《尚书》注本。六卷。蔡从学于朱熹,朱熹死前一年命蔡作此书,故书中不少地方融进了朱熹的学说成果。其自序说:“沈自受读以来,沈潜其义,参考众说,融会贯通,乃敢折衷。微辞奥旨,多述旧闻。二典三谟,先生盖尝是正,手泽尚新,呜呼,惜哉!《集传》本先生所命,故凡引用师说,不复志别。”该本遍注梅赜所献《古文尚书》五十八篇,并于篇中分别标明今文古文的有无,改正《孔传》的训诂。疏通证明,比孔颖达疏简易清晰,且大体精当。元代将此书与古注疏并立学官,而独此书倍受士子青睐。明代永乐年间,胡广奉敕撰《书传大全》,用《蔡传》为主,此后,一直用作试士的标准注本,直到清末科举制度废止时。该书于宋理宗淳祐(1241——1252)年间由其子蔡杭进于朝廷时,附有《小序》一卷,专门辨驳百篇《书序》的讹误。元末明初的刊行本尚连《小序》,然《宋史·艺文志》所著录者亦止六卷,似不包括《小序》。有《四库全书》本。

    蔡沈 · 著
  • 德育鉴

    《德育鉴》近代梁启超编纂。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十二月作为《新民丛报》临时增刊发行。分《辨术》、《立志》、《知本》、《存养》、《省克》、《应用》六章,其重点在《知本》一章。认为“道德之根本则无古无今无中无外而无不同”,“道德者,不可得变革者也”(《德育鉴·例言》)。在道德修养方法上批评朱熹而推崇王守仁,认为“朱子之大失,则误以智育之方法为德育之方法”,是“头痛灸头,脚痛灸脚”,抓不住根本,终无收效之期(《德育鉴·知本》);王守仁专主“致良知”,是“专治病根”,可以收到“一了百了”的效果。宣称“致良知”说“是千古学脉,超凡入圣不二法门”(同上)。认为“今日求精神教育”时“惟有奉阳明先生为严师”,以王学为“独一无二之良药”(同上)方可。收入《饮冰室合集》的《专集》第6册。

    梁启超 · 著
  • 至大金陵新志

    《至大金陵新志》元南京都邑志。十五卷。元张铉撰。刊行于至正四年(1344年)。该志采用纪传体,分为图考、通纪、世表、代表、志、谱、列传、摭遗、论辨。图考“以著山川郡邑形势”;通纪“以见历代因革,古今大要”;表、志、谱、传“以及天人之际,究典章文物之归”;摭遗论辨“以综言行得失之微,备一书之旨,文摭其实,事从其纲”。卷一,地理图。卷二,金陵通纪。卷三,金陵表。卷四,疆域志。卷五,山川志。卷六,官守志。卷七,田赋志。卷八,民俗志。卷九,学校志。卷十,兵防志,卷十一,祠祀志。卷十二,古迹志。卷十三,人物志。卷十四,摭遗。卷十五,论辨。

    张铉 · 著
  • 诗经世本古义

    《诗经世本古义》二十八卷。明何楷撰。楷字元子,镇海卫(今属浙江省)人。楷博综群书,尤邃经学。天启进士。值魏忠贤乱政,不谒选而归。崇祯间迁科给事中,举劾无所避。杨嗣昌夺情入阁,楷劾之,忤旨贬二秩。福王命掌都察院,几为忌者所害。漳州破,抑郁而卒。着有《周易订诂》、《诗经世本古义》。是书论《诗》专主孟子“知人论世”之旨,依时代为次,故名曰“世本古义”。始于夏少康之世,以《公刘》、《七月》、《大田》、《甫田》诸篇为首;终于周敬王之世,以《曹风·下泉》之诗殿后。计三代有诗之世,凡二十八王,各为序目于前。又于卷末仿《序卦传》例,作属引一篇,用韵语排比成文。凡名物训诂,考证详明,典据精确,有可取之处。然于史实颇多舛误,读者当引以为鉴。是书有清嘉庆二十四(1819)年谢氏刻本。清徐时栋校并跋,另有《四库全书》本。

    何楷 · 著
  • 雨山和尚语录

    《雨山和尚语录》二十卷,清上思说,有塔铭。南岳下第三十七世,嗣巨渤恒。卷第一住庐山镜湖院语,卷第二住延令庆云寺语,卷第三住延令庆云寺语,卷第四住东鼓法轮寺语住龙舒白云院语,卷第五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六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七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八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九住如皋大觉院语,卷第十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十一住昭易极乐院语,卷第十二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十三住海虞三峰清凉院语,卷第十四住维扬天宁寺语,卷第十五机缘,卷第十六颂古,卷第十七诗偈,卷第十八法语书问,卷第十九杂着,卷第二十佛事。

    雨山上思 · 著
  • 清河书画舫

    《清河书画舫》十二卷。中国书画著录书。明代张丑撰。丑生平在《张氏书画四表》中著录。此书成于明万历四十四年,取黄庭坚“米家书画船”诗句意为此书名。前有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严诚序及例略。卷一至卷二为三国、晋(莺字号、嘴字号),卷三至卷五为南北朝、唐、五代(啄字号、花字号、红字号),卷六至卷十一为宋元(溜字号、燕字号、尾字号、点字号、波字号、绿字号),卷十二为明(皱字号)。全书共收自晋钟繇至明仇英一百四十家。其中书家包括少数书兼画家共七十人左右,书画几乎各占一半。以书画家为纲,以其书画作品流传者为目。首列真迹,次采与真迹有关之题跋等,各注所出。其题跋有录自真迹,有录自书画史、书谱、书品、题跋、著录及各家文集,有据传闻补入。均为有作者生平、作品的形成、品评、流传、递藏、鉴定等方面的内容。时有张丑进行评论及考证的按语。所采详备,考证亦精审。故《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认为“明代赏鉴之家考证多疏,是编独多所订正”。如《宋史·米芾传》载米芾卒年四十八,而米芾尚有四十八岁以后所作真迹流传;张丑据此考证,认为米芾生于皇祐三年(1051年),卒于大观元年(1107年),年五十七,恰与米芾印迹“辛卯米芾”相合,足补《宋史

    张丑 · 著
  • 丽情集

    《丽情集》宋代文言传奇小说集。北宋张君房纂辑。是书专录“古今情感事”,故名。原本二十卷,《郡斋读书志》著录,今已佚。《类说》、 《绀珠集》均收有此书,但均为摘引片断, 不是原文。宛委山堂本《说郛》所收,与《绀珠集》大致相同,似即据后书转录。今人程毅中撰《〈丽情集〉考》, (刊《文史》十一辑),以《类说》本为基础,广征宋、元、明人著作,辑考此书的篇目、本事、作者及出处等,共得三十八篇。

    张君房 · 著
  • 蕉庵诗话

    《蕉庵诗话》魏元旷的《蕉庵诗话》及其续编在民族意识领域总体以满汉民族关系探讨为中心,围绕社会鼎革导致的遗民思想与遗民意识内容,具体落脚在以下方面:称颂遗民节义,斥责临危易主、变节之人,记录变名、易服、复辟之故事,蕴归隐之志,以史笔载录诗词,以春秋笔法展现"孤露遗臣"之情怀。这种"关乎时政"的特征固然与诗歌理论的贫乏有关,但更多地反映了社会鼎革下作者的民族情感变化及在社会转型中的心态。

    魏元旷 · 著
  • 献贼纪事略

    《献贼纪事略》作者无名氏。不分卷。本书主要记述明末陕西农民起义军首领张献忠事迹,对其起义始末记述较为完整,是研究明末农民起义大西军的重要资料。中华书局1959年出版整理本。

    佚名 · 著
  • 千金宝要

    《千金宝要》医方著作。6卷。唐孙思邈原撰,宋郭思编纂于宣和六年(1124年)。此书乃选取《千金方》中部分医论和有效单方,使人知防病于未发之前及已病后治疗之法;并附有郭思及他人效方。分妇人、小儿、中毒等17篇。为使之广泛流传,宣和六年(1124年)刻碑于华州公署;迄明景泰六年(1455年)杨胜贤以石碑于冬月不便摹印,始易刻木板印行。明隆庆六年(1522年)秦王守中喜其方之简便,药之近易,鉴于天下之游耀州真人洞者,岁无虚日,日无虚时,因刻石于洞前。其碑现仍完整珍藏陕西耀县药王山真人洞前千金宝要碑亭内。现有明隆庆六年刻石之拓本及清嘉庆十二年(1807年)以后的近10种刊本、石印本。

    郭思 · 著
  • 续通典

    《续通典》中国典章制度史专著。清乾隆时三通馆史臣奉敕编修。成书于乾隆四十七年(1782)到乾隆四十九年(1784)之间,有武英殿刊本,浙江书局复刻本,1935—1937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出《十通》合刊本,本书影印精装1册。本书为《通典》之续书,共150卷,分类大致与《通典》相同,仅把兵与刑分列,计为9典。包括《食货典》16卷、《选举典》6卷、《职官典》22卷、《礼典》40卷、《乐典》7卷、《兵典》15卷、《刑典》14卷、《州郡典》26卷、《边防典》4卷。记载唐至德元年(757)至明崇祯十七年(1644)间史事,以明代典制为最详。资料除来自正史外,还引用了《唐六典》、《唐会要》、《五代会要》、《册府元龟》、《太平御览》、《山堂考索》、《契丹国志》《大金国志》、《元典章》、《明会要》、《明集礼》以及唐宋元明各代文集、奏议等。资料较为丰富,编排亦较条理,对研究这一时期的政治、经济制度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但本书内容与《续通志》、《续文献通考》有些重复。

    多人 · 著
  • 温疫论

    《温疫论》《温疫论》亦作《瘟疫论》,系温病专书。2卷,补遗一卷。明·吴有性撰。书成于1642年(崇祯15年)。书中讨论瘟疫证治,吴氏谓“温”、“瘟”二字没有区别,都属于温热病范围,因以“温疫”名书。书中阐明了瘟疫与伤寒相似而迥殊的新见解,认为“温疫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又称疠气、戾气)。指出瘟疫自口鼻而入,伏于膜原,其邪在不表不里之间;其传变有九。又列举温疫与伤寒相反的十一种情况(如脉、舌等的不同),提出温疫先里后表,里通表和的治疗总原则,创用达原饮、三消饮等方剂予以调治,开后世治温疫一大法门。原书2卷未多加诠次,很象是随笔记录而成。清代编《四库全书》时,将下卷安神养血汤、太极丸等条,以及成书后陆续补入的正名、伤寒例正误、诸家瘟疫正误等篇,并为一卷,以作补遗。《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评此书曰:“瘟疫一证,始有绳墨之可守,亦可谓有功于世矣。”同时指出书中不足为:“其谓数百瘟疫之中,乃偶有一伤寒;数百伤寒之中,乃偶有一阴证,未免矫枉过直。”该书问世后,流传甚广,康熙年间日本即有刊本,国内翻刻本及阐释发挥之书甚多,建国后有多种铅印书及评注本。

    吴有性 · 著
  • 现报当受经

    《现报当受经》佛教经典。著译者不详。一卷。本经的主旨是讲罪业报应。谓一妇人因嫉妒,杀害妾生之子,后世得种种恶报。又因曾解衣带布施辟支佛,故后值佛拯救。此经最早见录于《大周刊定众经目录》,被判为伪经,故历代大藏经未收。敦煌遗书中有收藏,后被收入日本《大正藏》第八十五卷。是否疑伪经尚需研究。

    佚名 · 著
  • 像法决疑经

    《像法决疑经》中国人假托佛说所撰经典。作者不详。一卷。本经谓如来应常施菩萨所问,回答未来像法世界中众生作何福德最为殊胜的问题。认为应修慈悲心,布施贫穷孤老及至饿狗,提出布施更胜于敬佛法僧三宝,为六度之首。经中对像法期中,僧俗人等的造恶及佛法的颓废作出种种预言,谓善必有恶,盛必有衰,虽佛法亦不能免。最后谓未来世四辈弟子能于本经生欢喜心,所得功德无量无边。本经最初见录于《法经录》,被判为伪经,但后世亦有人持不同意见。历代大藏经未收,敦煌遗书有收藏。日本曾据传入的经本收入《卐字续藏》。敦煌出土后,又被收入日本《大正藏》第八十五卷。

    佚名 ·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