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释前八周,凯西搬回兰开斯特父母的住处,同时也回到原公司任职。她之所以忍受这项工作的原因是,她一交一 了位朋友汤贝芙。她们同在震耳欲聋的包装部门工作,检查由输送带送来的玻璃成品是否有瑕疵。直到凯西辞了工作到雅典的俄亥俄大学念书,她们都还保持联络。
汤贝芙和的年龄相仿,是位美丽的年轻离婚女子,一头棕发及深邃的绿眸。凯西发现汤贝芙非常独立、不屈不挠又爽直。她对心理学有兴趣,想了解人类的一性一恶面,并且研究行为背后的真正原因。
凯西告诉她自己的家庭──尤其是比利──曾受害于米查的暴力,她邀请汤贝芙到母亲家,让她观赏比利的画作,并告诉她比利坐牢的原因,汤贝芙说希望能见比利一面。
比利回来后,凯西安排和她们一同开车兜风。那天下午,汤贝芙驾驶一辆白色奥斯汀出现在春日街,凯西大喊正在修车的比利,介绍他们互相认识,比利只是点点头,然后又回去做他的事了。
“来呀,比利,"凯西说:“你答应我们一起去兜风的。"
他看看汤贝芙,又看看修理中的褔斯车,摇头说:“我不认为自己适合开车,我还没把握。"
凯西笑了,“他现在简直就像英国人。"她告诉汤贝芙,“真的,真的很像。"
他用傲慢的眼神瞪视她们两人。凯西被惹恼了,她不希望汤贝芙认为自己的哥哥是骗子。
“走吧!"凯西坚持说:“你可不能食言而肥,两年没开车并不久啊!你很快就会熟悉了。如果你真的害怕,我来驾驶。"
“或是坐我的车。"汤贝芙说。
“我来驾驶。"最后他说,然后走到褔斯车后座旁,为她们开车门。
“至少你在监狱中还没忘记绅士的礼貌。"
凯西坐进后座,汤贝芙则在前座。比利绕过车子,坐入方向盘后启动引擎。他很快的放开离合器,褔斯汽车向前冲上马路,但却是逆向行驶。
“或许该让我来开吧!"凯西说。
他没说话,屈着身一子,将车转向右边,慢慢行驶。静静走了几分钟后,驶进一家保养厂。
“我想我必须加些汽油。"他告诉工作人员。
“他没问题吧?"汤贝芙问凯西。
“他没事。"凯西说:“他常这个样子,一下就好了。"
此刻,她们注意到他的嘴唇无声无息地动着,然后又很快张望四周的环境。他瞧见凯西坐在后座,于是他点点头并且笑了笑。“嗨!"他说,“是个开车的好天气。"
“我们要去哪儿?"当他开上马路,凯西趁机问道,他开车变得非常有自信而且平稳。
“我想去看科梨溪,"他说:“两年来我在梦中见过它好几次了。"
“汤贝芙知道你的事,"凯西说:“我跟她说过你以前的事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汤贝芙,“这世界上很少有人愿意与一位刚出牢的犯人兜风的。"
凯西看见汤贝芙毫不躲避比利的目光,“我不用那种方式衡量别人,"汤贝芙回答,“我也不希望这样被衡量。"
从后视镜里,凯西见到比利的眉毛上扬、嘴唇紧闭,她知道汤贝芙的话让比利印象深刻。
他们到了科梨溪──他以前经常露营的地方。他凝视溪流,就好象第一次见到一样。凯西望着树梢间透下的一陽一光洒落在水面上的点点跳跃光芒。她立即明白为何比利如此深一爱一这个地方了。
“我得再画下此地的美景,"他说:“但是这次画的不同,我想欣赏所有我知道的地方,全都画出来。"
“这地方并没改变呀!"汤贝芙说道。
“但是我变了。"
他们在这个地区逛了两小时之后,汤贝芙邀请他们到她的拖车小屋用晚餐。于是他们先载她回春日街取车。她告诉他们详细地址。
凯西很高兴比利穿那件细条纹的新西装赴晚宴。穿上新装的他,看起来既潇潇又端重,八字一胡一 和头发也都梳理干净。在她的拖车小屋里,汤贝芙介绍自己的孩子──五岁大的布莱恩以及六岁大的蜜雪一儿 ──比利立刻将注意力转到孩子们身上,说笑话给他们听,让他们坐在膝盖上,好象自己也是小孩一般。
小孩吃过饭、上床 睡觉之后,汤贝芙告诉比利说:“你真有孩子缘,蜜雪一儿 和布莱恩很快就和你打成一片了。"
“我喜欢小孩,"他说:“尤其他们真的好可一爱一。"
凯西露出微笑,心里很高兴比利有很好的心情。
“我还邀请了一位朋友共进晚餐,"汤贝芙说:“史迪也住这儿,但他刚离婚。我们是最佳拍档,我想你们会喜欢他的。他较比利年轻几岁,半个查诺基人,是个不错的家伙。"
一会儿之后,史迪来了,凯西对他深褐色的皮肤、黑色茂密的头发,以及黑蓝色的眼睛惊讶不已,他较比利高些。
晚餐时,凯西察觉比利很喜欢汤贝芙和史迪。汤贝芙询问比利有关利巴嫩监狱的生活,他告诉他们有关施海利医师与莱纳的事,还有最后他是如何在牢中绘画度日的情形。餐后,他说了一些让他陷入困境的事件,凯西却认为他在吹牛。突然,比利跳了起来,“我们开车兜风吧!"
“这个时候?"凯西说:“已经是半夜了!"
“好主意!"史迪说。
“我找邻居来看顾小孩,"汤贝芙也赞同,“任何时间她都可以来。"
“我们去哪儿呢?"凯西问。
“找个游乐场,"比利说:“我想荡秋秋千。"
褓姆来了之后,他们全挤进褔斯汽车,凯西和史迪坐后座,汤贝芙和比利在前座。
他们到一间小学校的运动场。凌晨两点,他们玩躲迷藏和荡秋千的游戏,凯西很高兴比利玩得很开心,如果比利能一交一 到好朋友,便不会与坐牢前的那些坏朋友交往了。这是假释官员不断提醒家人的重点之一。
清晨四点,送汤贝芙和史迪回拖车小屋之后,凯西问比利今晚过得如何。
“他们真的是好人。"比利说:“我觉得我一交一 了一些朋友。"
她抓紧他的手臂。
“还有那些孩子,"他说:“我真的喜一爱一那些孩子。"
“比利,有一天你会成为好父亲的。"
他摇摇头,“那是不可能的事。"
玛琳觉得比利变了。他像变个人似的,态度强硬而且想甩掉她。他处处躲着她,这对玛琳是一种伤害,因为他在监狱时,她从未与其他男人约会过,她全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出狱后的一周,他在下班时来接她,他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轻声说话而且彬彬有礼──就是她喜欢的──她很高兴。他们驾车前往科梨溪,这又是一次愉快的兜风,然后回到春日街,桃乐丝和戴摩出去了,他们进入他的房间。自从他回来后,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真正单独相处,没有任何争执;也是第一次可以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机会。由于太久没拥抱过了,她反而感到有些害怕。
他一定感觉到她的惊吓,他松手。
“怎么了,比利?"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
“我好害怕,"她说:“就是这样。"
“怕什么?"
“已经有两年我们没能在一起了。"
他下床 ,穿上衣服,“好吧!"他抱怨道:“我已经没兴趣了。"
分手突然降临。
一天下午,比利出现在店中,这让玛琳错愕不已,他要她一同开车去雅典市,在那儿共度一个夜晚,然后第二天早上到学校接凯西,再开车回兰开斯特。
玛琳回答她不想去。
“我会打电话给你,"他说:“看你改变了主意没有。"
但是,他并没打电话来,几天后,她知道是汤贝芙陪他去雅典市的。
怒气下,她打电话给他,说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或许我们该忘掉一切,全都过去了。"
他同意她的说法,“或许事情有了变化,我担心你会受到伤害,我不希望你再受伤害。"
她知道现在已无挽回的余地了。但是,两年的等待最后竟成一场空,这让她十分难受。
“好,"她说,“那就结束吧!"
戴摩担心的是比利的谎话,这孩子会在做出一些愚蠢疯狂的事之后说谎,以逃避惩罚。医生曾告诉他,不能再让比利说谎。
戴摩对桃乐丝说:“他不是笨孩子,他太聪明了,但聪明反被聪明误。"
桃乐丝的回答只有一个,“这不是比利,是另一个比利。"
对戴摩而言,比利除了绘画之外,没有其他天份或能力,他从不肯接受别人的劝告或指示,戴摩说道:“比利宁可听陌生人说的话,也不愿接受熟人的劝告。"
每次戴摩问比利是谁给他消息或建议时,比利的回答永远是“是我认识的人告诉我的!"他从未提起对方的名字或解释“认识的人"是谁或在哪儿见过。
比利的这种态度让戴摩非常不满,他甚至连简单的问题也不愿回答,只是静静走出房间或转过头去。戴摩对比利的恐惧感也越来越觉得厌烦。举例来说,他知道比利对槍有恐惧感──虽然孩子对槍都不甚了解,但对戴摩而言,比利根本是无知到了极点。
只有一件事是戴摩无法理解的,在身材上,他比起比利魁梧多了,有时候他们比赛腕力,戴摩认为一定轻而易举就可赢他,但有天晚上,戴摩与比利再次比腕力时,出乎意料地输了。
“再比一次,"戴摩坚持,“但这一次改用右手!"
比利没说一句话,又赢了他,然后站起来离开。
“像你这么强壮的人应该去外面工作,"戴摩说:“你什么时候才会找到一份工作?"
比利看看他,露出非常迷惑的表情告诉戴摩,他已经出去找过工作了。
“你是个骗子,"戴摩大叫:“如果你真想找份工作的话,你会找到的。"
争吵持续时。最后,比利拿起衣服和一大堆私人物品,气呼一呼的冲出屋子。
*****
(2)
汤贝芙现在让被赶出拖车小屋的史迪住在自己的小屋里。当她听说比利在家里的争吵后,她要比利搬过来住。于是,比利在保释官的许可之下,搬进汤贝芙家。
汤贝芙与两位男士住在一起很高兴。几乎没人相信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一性一关系,而只是三个好朋友。不论去哪儿,做任何事都在一起,她从未如此快乐过。
比利与蜜雪一儿 、布莱恩相处得很好,他带他们去游泳、买冰淇淋或是到动物园游玩。他关心两个小孩的程度就好象是亲生的一样。每次汤贝芙下班回来后,她会惊讶屋内整理得非常干净,但碗盘除外,比利从不清洗碗盘的。
有时,比利的言行非常女一性一化,汤贝芙和史迪怀疑他是不是同一性一恋。通常,比利会与汤贝芙一同睡一张床 ,但从未动过她。有一天,她问起这个问题,比利说自己一陽一萎。
她并不在意这件事,她非常关心他,她喜欢他们一同做事。比方说外出郊游、露营、花五十元在地摊上小吃;或是夜深人静时,在科梨溪畔的森林间穿梭,比利持手电筒扮演007电一影 中的詹姆斯庞德,试着找出大麻毒一品 。他用英国口音说话,给每一棵植物一个拉丁名字,大家都觉得十分有趣。他们在一起做的全是疯狂事,但汤贝芙觉得处在两个大男人中间非常快活。
有一天,汤贝芙发现比利已把他那辆绿色的褔斯汽车漆成黑色,还加上疯狂的银色彩条。
“在这个世界上,这是独一无二的褔斯汽车!"他说。
“比利,为什么要漆成黑色?"汤贝芙和史迪同时问道。
“治安单位一直在监视我,这么一来,他们的工作便要轻松多了。"
他没告诉他们真正原因。有一次,亚伦身一体不适,忘了车子停在哪儿,而这辆黑银相间的颜色可以轻易让他找到自己的车。
但几天后,比利见到史迪兄弟皮尔的厢型车时,他用褔斯车和他一交一 换;然后,又用这辆厢型车与史迪的朋友一交一 换一辆不会动的机车。经过史迪妙手回春之后,机车可以动了。
有时,史迪发现比利是个疯狂的机车骑士,但有时他又害怕得不敢骑机车。一天下午,他们在乡间奔驰,经过一片陡峭的岩坡地,史迪小心地沿着路缘前进,不久听见上方有很大的引擎声,他抬头看见比利正在悬崖顶端。
“你是怎么上去的?"史迪大声喊着。
“骑上来的呀!"比利回答。
“不可能!"史迪大吼回去。
几秒后,他见到比利的转变。比利试着从悬崖下来,但他的行为却好象完全不知道如何骑机车似的,好几次车子朝一个方向驶去而他人却往另一个方向去。最后,在下面的史迪将机车停好,爬上陡峭的山壁,帮比利把机车给弄下来。
“我不敢相信是你骑上去的,"史迪说,回头看看后方的路,“但又没有其他路径。"
比利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并不知道史迪说什么。
还有一次,史迪单独与比利在一起,他们走进树林里,爬了两小时的山路之后,面前仍然是尖拔的山坡,史迪知道自己比较健壮,但这样的路程对他而言已经是很吃力了。
“比利,我们到达不了那里了,休息一下就回头吧!"
他一精一疲力竭地靠在树干上,然后看见比利突然充满不可置信的力气,用很快的速度跑到山坡顶上,他不想输给比利,于是也一步一步地爬上去。到达坡顶时,他看见比利站在那儿,俯瞰山下风景,伸长手臂摇晃,张口说出一大堆史迪也无法了解的语言。
史迪站到比利身旁。此时,比利转过身来看着他,却好象不认识他一样,然后朝山下的池塘方向一溜烟跑掉了。
“比利,天哪!"史迪大叫:“你哪来的体力啊?"
但比利边往前跑边用外国话咆哮。他穿著衣服跳入池塘游泳,很快就游到池塘对岸。
好不容易史迪赶上了比利,比利却早已坐在池塘岸边的大石头上,用力甩头,好象要将水珠全给甩干似的。
他抬头看着史迪,用抱怨的口气说:“你为什么把我推进水里?"
史迪盯着他看,不愿与他起争执。
当他们回到机车旁时,比利骑车时笨手笨脚的模样就好象初学者一般,史迪提醒自己得留意这个人,因为他一定是个疯子。
“你知道将来我要做什么吗?"他们边走边谈,“我要把一块画布挂在两棵榆树之间,画布拉得很高,汽车可以从下面通过,我要画一幅有灌木和树林的山峰,山峰下有一条隧道。"
“比利,你的念头很古怪。"
“我知道,"比利说:“但我还是要去做。"
汤贝芙发现她的存款一天天减少了,钱多半花在购买食物、汽机车的修理上(比利买了一辆二手喜美车)。因此,她暗示比利与史迪应当开始出去找工作了。他们从兰开斯特市的几家工厂开始找起。五月的第三周,比利向雷可化学厂的人事部天花乱坠一番,结果两人都被录用了。
那是相当吃重的工作。当玻璃纤维丝从大桶中倒出来卷成一匹匹的布时,他们的工作就是等到一定长度,将纤维丝剪断,然后把重达一百磅的卷筒抬上卡车,接着继续处理下一卷。
有天晚上,在回家的路上,比利载了一位搭便车旅行的人,他的脖子上挂了一部自动相机。
在驶往城里的路上,比利向那位年轻人谈条件一交一 易,他建议用三片禁药一交一 换他的照相机。史迪看见比利把手伸进口袋,取出用塑胶袋包着的白色药丸。
“我不吃这东西。"年轻人说。
“每一片你可以卖八元,利润不错的。"
搭便车的男子算计了一下,从脖子上取下照相机一交一 给比利。比利让那男子在兰开斯特市下车。然后,史迪转向他,“我不知道你有这些东西。"
“我没有。"
“那些禁药是哪儿来的?"
比利笑了,“那些是阿斯匹灵。"
“天啊!"史迪大笑,手拍大一腿,“我从未见过像你一样的人。"
“有一次我卖了一皮箱的假药,"比利说:“我想再干一票,咱们来制作一些假药吧!"
他把车开到一间药房前,买了一些胶质和其他成份。回到拖车小屋后,将胶质放在汤贝芙的餐盘中融化,等到凝固后约有十六分之一英吋高的块状物,并且变得又干又硬时,再切成四分之一英吋的小方块,放在胶带上。
“每一片假迷一幻一药 应当可以卖个几块钱。"
“吃了它会怎么样?"史迪问。
“你会快活起来,可以见到幻觉。但最妙的是,如果有人发现你卖的是假货而不是毒一品 时,你认为那些傻小子会怎么办?去找警察吗?"
第二天,比利启程去哥伦布市。回来时,整皮箱的货全卖完了,他卖光了一整袋的阿斯匹灵和假迷一幻一药 ,而手上握有一叠钞票。但史迪注意到比利的神色有些害怕。
隔天,比利与史迪正要骑车上班时,一位叫玛丽的邻居大声要他们停止噪音,比利随手扔了一把螺丝起子到她拖车小屋里,金属碰撞声就像开档似的引人注目。她打电话找来警察,以侵入私宅之名逮捕比利。戴摩必须前往保释,虽然事后指控无法成立,但假释官说比利得搬回家住。
“我会怀念你们的,"他在打包行李时说:“而且也会想念孩子们。"
“我们大概也不会在这儿待很久,"史迪说:“听说管理员要赶我们出去了。"
“你们要怎么办?"比利问。
“在城里找个地方,"汤贝芙说:“把拖车小屋卖了,这样或许你可以再来与我们同住。"
比利摇摇头,“你们不需要我。"
“比利,这么说是不对的,"她说:“你知道我们是最佳三人行。"
“再说吧!我得先搬回家去。"
他离开后,汤贝芙的两个孩子都哭了。
*****
(3)
亚伦已厌倦化学工厂的工作,尤其现在史迪也辞去了工作。他对领班越来越不满,亚瑟向亚伦抱怨,如此低贱的工作会影响他们高贵的身份。
六月中旬时,亚伦向公司提出劳工受灾赔偿,并且辞职不干。
戴摩察觉比利已辞去工作,他打电话到公司获得证实。他问比利:“工作丢一了,是吗?"
“那是我的事。"汤姆说道。
“你住在我的房子里,那就是我的事,家中的帐单全由我支付。钱就在那儿,就看你能不能赚得到。但是你连一件工作也做不好,你欺骗了我们,你从未做对过一件事!"
他们争吵了大约一个钟头。汤姆听见载摩所说的话与米查当年的鄙视用词全然相同,于是等着看比利的母亲会不会过来为他说几句话,但是她什么话也没说。他知道无法再住下去了。
汤姆走进房间,整理东西放入袋子里,再把袋子放到车上,然后坐在车内,等着有人开车载他离开这鬼地方。最后是亚伦来了,他看见汤姆一脸怒气,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问题,"亚伦把廾车驶上马路,“现在是我们离开兰开斯特的时候了。"
他们在俄亥俄州开了六天的车,白天在各城市找工作,晚上则闯进树林中睡觉。雷根坚持在座椅下放一枝槍,行李厢也放一枝槍,他说这是为了防身。
某个晚上,亚瑟建议亚伦试着去找份维修工的工作,这类工作对汤姆而言可说是轻而易举;举凡修理电气用品、机械设备、暖气设备以及水管等。据亚瑟了解,这种工作会提一供住处,而且还免付水电费。他建议亚伦联络一位在利巴嫩监狱曾受助于他的狱友,目前这位狱友是个修理匠,住在哥伦布市郊叫小金龟的地方。
“或许他知道哪儿有缺人,"亚瑟说:“打电话给他,告诉他你在城里,要去探望他。"
亚伦有点抱怨,但仍按照亚瑟的指示去做。
鲍纳德很高兴听见他的声音,并且邀他前往,他目前并非在小金龟工作,但比利可以去他们家住几天。亚伦到达时,他们相见甚欢,而且述说在牢里的往事。
第三天早上,鲍纳德回来时,告诉比利柴宁威公寓正在征求户外维修人员,“你可以打电话给他们,"鲍纳德说:“但别说出你是如何知道他们在征人的。"
韦约翰是“凯莉及雷蒙管理公司"的人事经理,他对于比利的印象非常深刻,在所有应征的人选当中,他发现比利是最合适的人选。1977年8月15日,第一次面谈时,比利向他保证他能胜任地面维护、木工、电气维修及水管工的工作,“不管是电气或锅炉运转,我都可以修理,"他告诉韦约翰,“如果我不知道如何做,我会想办法。"
韦约翰说他还需要与其他几位应征人员谈谈,决定之后再与比利联络。
当天稍晚,韦约翰查看了比利的资料,拨了比利在应征函上写的以前雇主戴摩的电话。戴摩告诉他,比利简直无懈可击──他是一位不错的工人,而且也是值得信赖的年轻人。当初他辞去工作是因为兴趣不合的缘故。他还告诉韦约翰,比利会是一位优秀的维修人员。
除此之外,韦约翰无法再向另两位雇主询问;其中一位是施海利医师,另外一位是莱纳,因为比利忘了填写他们的地址。由于这项工作是在室外,因此韦约翰在前任雇主的保证之下,对比利的印象好极了。但是,其实他应当在任用新进员工之前,都要一交一 待秘书向警方查询有无不良 记录,这是必要的标准作业。
当比利前来接受第二次面谈时,更肯定了韦约翰的第一次印象。比利被雇用在威灵斯堡广场公寓做户外维修的工作。该公寓紧邻柴宁威公寓,两栋公寓均由“凯利及雷蒙公司"经营。他可以立即开始上工。
比利离去后,韦约翰把比利填写的申请表一交一 给秘书,他没注意到比利填写的两个日期都只有年与日而已──77/15及77/18──他漏填了8月二字。
韦约翰雇用了比利,但比利真正的顶头上司是有一头黑发与极白肤色的年轻女子罗雪伦。
她发现新进员工是位聪明潇洒的男子,她向他介绍租赁部成员──清一色的女一性一,并解释他工作的程序。他每天必须到威灵斯堡广场公寓的办公室报到,取得由她或卡萝、凯黛所填写的工作指示单。工作完成后,比利得在工作指示单上签名再一交一 还给罗雪伦。
第一个星期,比利工作得非常好,他安装百叶窗、修补篱芭和走道,还做了些割草工作。每个人都认为他是个积极上进的年轻人。他住在威灵斯堡广场公寓里,一位年轻的维修人员艾奈德与他住在一起。
第二个星期的某个早晨,比利到人事处办公室探望韦约翰,向他请教租屋之事。韦约翰想起比利当初描述自己良好的背景,以及在电气、铅管、电气用品进修上的才能,于是决定把他调成廿四小时待命的内部维修人员。因此,他居住的地方必须装上电话才行,担任这样的工作必须由公司提一供免费的住宿。
“你可以从罗雪伦或卡萝那儿取得公寓的一套钥匙。"韦约翰说。
他的新公寓非常漂亮,客厅内有壁炉、卧房、餐厅及厨房,公寓面对中庭,汤姆把一个橱柜改成电气设备,并将柜子锁上,以免孩子误闯。亚伦在餐厅里安排一间工作室。阿达娜负责烹饪并保持房子的清洁。雷根四处逛逛认识周围的环境。公寓的生活和工作均安排得很好。
亚瑟赞许这样的结果,而且很高兴他们终于安定下来。现在,他可以专心在医学和研究报告上了。
由于某些人员作业的疏忽,警方的侦察工作从未调查过比利。
*****
(4)
搬进柴宁威公寓两周后,雷根慢跑经过贫民区,看见两个黑人小孩赤脚在人行道上玩耍。一个穿著时髦的白人,从其中一间房子走出来进入一辆白色的凯迪拉克轿车。他想那人一定是皮条客。
他很快跑向他,推了那白人一把。
“你干什么呀?疯了吗?"
雷根摸一他的皮带,一抽一出一把槍,“皮夹子拿来。"
男子一交一 出皮夹子,雷根倒空皮夹后一交一 还给他,“现在去开车。"
车子开走后,雷根塞给那两名黑人小孩两百多元。“去买鞋子,并买些食物给家人。"
孩子们拿着钱跑开时,他笑了。
后来,亚瑟说雷根当天的行为太差劲了,“莫非你想在哥伦布市扮演罗宾汉劫富济贫?"
“很爽呀!"
“但是你很清楚,带槍是违反假释规定的。"
雷根耸耸肩,“这儿也不比监狱好多少。"
“这是句傻话,这儿有自一由 !"
“自一由 又能做什么呢?"
亚瑟想起自己的预感是对的,雷根喜欢在任何环境中掌权──甚至是监狱。
雷根越是见到哥伦布市东区的工人住宅区,就越对那些坐在高楼大厦的有钱人感到愤怒。
一天下午,他经过一栋摇摇欲坠的房子,看见一个金发蓝眼的漂亮小女孩坐在洗衣篮里,她的脚怪异地向后弯曲着。一位老妇人走进门廊,雷根问她,“为何这小孩没拐杖或轮椅?"老妇人盯着他看,“先生,你知道那要花多少钱吗?我已经乞讨了两年,我没钱为南茜买那些东西。"雷根继续向前走着,心中在思考这个问题。
当天晚上,他要亚瑟找找看哪间医疗仓库中有小孩用的轮椅和拐杖。虽然亚瑟很不高兴读书之际被打扰,而且雷根的口气也很恶劣,但还是打了几通电话。他找到一家叫肯塔基的公司有雷根需要的尺寸。他给了雷根型号和仓库地址,然后随口问道:“你要这些资料做什么?"
雷根没回答。
半夜,雷根开车带着工具和一条尼龙绳,往南朝路易斯威尔驶去。他找到了仓库,待在那儿直到确定所有人离开为止。闯进去并不困难,他无须得到汤姆的协助。他在身上扎好工具,爬过铁丝围墙,躲在建筑物旁,沿着排水管观察房舍的构造。
在电视影集中,他看见猫贼总会带个勾子以便爬到屋顶。雷根嘲讽这种可笑的设备,他从背包中取出铁制鞋拔,拆下左边球鞋的鞋带,用鞋带绑住鞋拔做成一个倒勾。他爬上屋顶,在天窗凿了个洞,伸手进去将天窗打开,用尼龙绳绑在窗架上,然后沿着尼龙绳滑一到了地面。这让他回想起好几年前与杰姆爬山的经验。
他花了几乎一个小时,才找到亚瑟提一供的型号物品──两根四岁孩童用的拐杖和一台小型折叠式的轮椅。他打开一扇窗,将拐杖和轮椅放到窗外,自己也跟着爬出去。最后,他把所有东西都放进车里,开车返回哥伦布市。
开车到达南茜家时天已亮了,他敲敲门,“我有东西要给小南茜。"他告诉老妇人。老妇人从窗子里探视。他从车上将轮椅取出来,教她们如何使用,又教南茜如何使用拐杖。
“可能要花很长时间学习 使用它,"他说:“不过走路是件很重要的事。"
老妇人放声哭了出来。“我永远也没能力付钱给你。"
“不必付钱,是一家富有的医疗用品公司赠送的。"
“我给您准备些早餐好吗?"
“给我一杯咖啡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当一奶一奶一去厨房时,南茜问他。
“叫我雷根叔叔。"他说。
南茜紧紧抱住他。老妇人端出咖啡和他从未吃过最可口的派。雷根全吃光了。
半夜时,雷根坐在床 上聆听不熟悉的声音──一种是布鲁克林口音,另外一种是满口脏话。雷根听见一些有关银行抢劫分赃的事。他溜下床 ,取出手槍,打开每扇房门与壁橱门,他把耳朵贴在墙上,争执声说。他转身喝道:“别动!否则杀了你们两个!"
声音停止。
然后,雷根听见脑子里有声音说:“他一妈一的,谁敢叫我闭嘴!"
“如果你不现身,我就要开槍了。"
“开什么槍?"
“你在哪里?"
“如果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我一点概念也没有。"
“你和谁在说话?"
“我和凯文在吵架。"
“谁是凯文?"
“对我大吼的人。"
雷根想了一会儿,“描述你周围的东西,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到一盏黄色灯座,门旁红色椅子,开着的电视。"
“电视是什么样子?上演什么节目?"
“白色的壳,RCA大型彩色电视,节目是全家福。"
雷根看看自己的电视,他知道那个人也在屋子里──隐形人,他再次搜索房间。“这房间我已经搜遍了,你到底在哪儿?"
“我在这里呀!"菲利浦说。
“什么意思?"
“我一直在这里!"
雷根摇摇头,“好吧,别再说了。"他坐在摇椅里,摇了一整晚,心想竟然有他不认识的人。
第二天,亚瑟针对凯文与菲利浦的事下结论。“我相信是你创造了他们。"他告诉雷根。
“什么意思?"
“首先,我们从逻辑面来说,"亚瑟说:“身为憎恨的守护者,你知道自己拥有毁灭力量。因此憎恨可被暴力所征服,但它同时却也是难以驾驭的。现在,如果有人想保有憎恨的实际力量,但又要祛除邪恶的一面时,仍然会存留憎恨的某些不良 特一性一。我们的头脑希望能控制你的暴力,让那些愤怒处于可以选择与控制的状态。因此,在去除邪恶念头之后,你便可以在没有生气的状态下仍然十分强壮,另一方面逐渐消除你的一些邪恶,而这就是菲利浦以及凯文被创造的原因。"
“他们和我一模一样吗?"
“他们是罪犯,只要让他们取得你的武器,他们会为达成目的而毫不迟疑地将恐惧加诸在别人身上。但只在拥有武器的情况下才发生,因为他们的力量来源是武器,他们觉得这样才可以达到你的水平。他们充满敌意,而且是为了金钱不惜拔刀相向的人。我裁定他们是《惹人厌的家伙》,因为他们犯下不必要的罪行。但是,你知道在《混乱时期》发生了什么事吗?…………雷根,虽然你曾显露善良,但本一性一仍是邪恶的,要彻底祛除你心中的恨意是不可能的,这也是我们保持力量及进取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雷根说:“如果你能适切控制谁该出现就好了,就不会出现所谓的《混乱时期》,在监狱时情况就好多了。"
“监狱里也有混乱时期,即使是在你的控制之下,而且通常都是在事情发生之后你才知道,因为菲利浦、凯文以及其他惹人厌的家伙窃取了时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不可以让他们与在监狱中所认识的人搭上线,他们会违犯假释规定。"
“这点我同意。"
“我们必须结一交一 新朋友,开始新生命,在柴宁威公寓工作是个绝佳的机会,我们一定要能在社会上生存。"亚瑟看了看四周.“第一件事就是整理我们居住的公寓。"
九月,他买了家俱。帐单金额合计是一千五百六十二元二毛一分,第一期付款日在下个月。
开始时,除了亚伦与罗雪伦有些问题之外,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她不断找碴。她的长相与玛琳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很蛮横而且认为自己无所不知,他也感觉到她并不喜欢他。
九月中旬之前,混乱时期比以前更加严重,每个人都给搞迷糊了。亚伦会开车前往办公室取得工作指示单,再开车到达指定的地点,在公寓里等待汤姆的出现来工作。但愈来愈多次汤姆不肯出来工作,任何人都无法找到他。同时,也没有人可以代替他做这些工作,亚伦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弄清楚如何处理水管或修理热水器之类的;而且他也担心,如果不小心触电,搞不好会被电死。
亚伦会坐在那儿一直等到汤姆出现,如果汤姆没出现,亚伦便会离开并在工作指示单签上“完成"。或“门上锁,打不开。"也就是他无法进入工作。但有些客户会打电话抱怨工作并未完成,有一次,当客户第四次打电话来之后,罗雪伦决定与比利一起到公寓,看看问题到底是什么。
“比利,我的天哪!"她盯着无法进水的洗碗机说道:“连我都知道该如何找出毛病,还亏你是维修师傅,你该去检查零件!"
“我做过了,我把排水管清好了。"
“是啊!但问题很明显并不在排水管。"
当他让她在办公室下车时,他知道她非常生气。他猜想她会开除他。
亚伦告诉汤姆说,他必须想个办法,免得韦约翰和罗雪伦把他给开除了。
汤姆的第一个念头是在韦约翰的汽车上装电话窃一听 器,偷一听 他的电话。
“这倒是很简单,"亚伦告诉韦约翰,“这样的话,你就会有一部汽车行动电话,甚至电话公司都无法侦测到。"
“这么做违法吗?"韦约翰问。
“不会的,电波是免费的。"
“你真的会装?"
“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给你看,你付材料费,我帮你装一个。"
韦约翰问了他一些更深入的问题,很惊讶他对电子的知识如此丰盛。“我很想要一个,"韦约翰说:“听起来真的很诱人。"
过了几天,汤姆在电子零件供一应店购买电话零件时,看见一种插一入式的窃一听 带,只要电话铃声一响,带子立即转动。现在,他只要做一件事,假装打错电话到人事处或租赁部办公室,然后挂上电话,接着录音带便发挥功能了。经由这些电话录音,他可以察觉韦约翰或罗雪伦是否正在进行违法的勾当,而他可以威胁他们,以免把自己开除了。
汤姆在公司的帐单上支付这些窃一听 器的费用,还有一些其他的零件。
当天晚上,他溜进租赁部办公室,将录音装置插一入罗雪伦的电话机里,也在韦约翰办公室进行同样的处理。后来亚伦出来了,他翻看一些档案柜,看看是否有任何有用的资料,其中一份卷宗吸引他的注意──上面列着柴宁威及威灵斯堡公寓的投资客户名单。这份名单属于机密文件,这些人是公司股东,亚伦将这些名单影印了一份。由于窃一听 器的安装,再加上口袋里的名单,他觉得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他的工作是没问题了。
柯哈瑞第一次见到比利是他到公寓更换一些碎裂的窗帘。
“你可以换台新的热水器了,"比利告诉他:“我可以弄一个给你。"
“要多少钱?"柯哈瑞问。
“你不必付一分钱,敝公司不会发现的。"
他看着比利,心想如果比利知道自己是警察,他还会说这些话吗?
“我会考虑。"柯哈瑞说。
“想通了随时告诉我,我会很高兴免费帮你装一个。"当比利离去时,柯哈瑞决定要仔细盯着他。最近在柴宁威和威灵斯堡公寓的窃盗案件正直线上升,所有的迹象均显示窃贼是拥有此处公寓锁匙的人。
韦约翰接到一位维修人员的电话。这位维修人员是与比利同时被录用的。他告诉韦约翰应当多暸解比利一下。因此,韦约翰邀请他到办公室来。
“我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太好,"那个人说:“但比利是个怪人。"
“什么意思?"
“他在窃一听 租赁部办公室小姐的电话。"
“窃一听 ,你是说一騷一扰还是…………"
“我说的是电子窃一听 。"
“好了,别逗了。"
“我是认真的。"
“你有证据吗?"
那个人紧张地看看四周.“是比利亲口自己告诉我的,他几乎一个字也不差地重复说出我在办公室与卡萝、雪伦的对话。当时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三人,谈论的是高中生几乎都在吸毒之类的事,他也说出那些女孩单独一起说的话,比男生在盥洗室说的话还下流不堪。"
韦约翰在桌上敲敲手指沉思,“比利为何要这么做?"
“他说他已经搜集许多有关雪伦及卡萝的证物,如果他被开除的话,他会让她们一起被开除,再继续下去的话,公司的每一个人都会离开。"
“真是愚不可及,他怎么会如此做呢?"
“他说要为你装免费的汽车电话。"
“没错,但我不赞成。"
“他也说会窃一听 你的汽车电话,因此可以得知你的秘密。"
当这名维修人员离去后,韦约翰打电话给罗雪伦,“我想你是对的,最好请他走路。"
当天下午,罗雪伦打电话要比利来租赁部办公室,并且告诉他已经被开除了。
“如果我走的话,你也得辞职,"他说:“我不认为你还可以在这儿工作很久。"
当晚在家时,罗雪伦对比利的来访非常惊讶。他身穿三件式蓝色西服,看起来像高级职员。
“我在这儿只是通知你,明天下午一点请到地区律师办公室,"他说:“还要去见韦约翰先生,如果你不去,他们会派车来接你。"然后他转身离去。
她知道整件事看起来很荒谬,但是她吓坏了,她对于比利说的话一点概念也没有,她不知道地区律师为何要见她,而这又和比利有什么关系呢?他到底是谁?他要的是什么?但是,有一件事是她清楚知道的──他并不是个普通的维修人员。
五点三十分,汤姆直接到已关门的维修办公室。他进入办公室拆下窃一听 装置。离开办公室前,他决定留个字条给卡萝,依照他给韦约翰的资料,他知道她一定也会被开除。桌上有个他们两人共用的桌历,他把桌历翻到下一个工作日,1977年9月26日星期一,他在空白处写下几个字:
一个崭新的日子!
赡艿幕?
刖橄硎芩??
然后,他把日历翻回星期五这一天。
那天,韦约翰下班后,汤姆也潜进去拆了电话上的窃一听 器。离开时,他跑去见谭太瑞,他是“凯莉及雷蒙公司"的区域负责人。
“比利,你在这儿做啥?"谭太瑞问:“我以为你已经被开除了。"
“我是来见韦约翰的,公司里发生了一些事,我要把它公开,在通知相关单位与投资人之前,我要先给约翰一个三恩的机会。"
“你在胡说些什么?"
“既然你是约翰的顶头上司,我想我应当先通知您。"
韦约翰下班回到家不久,便接到谭太瑞的电话,要他立刻赶回公司。“有些事情很奇怪,比利在这里,我认为你应当过来听听他说的话。"
韦约翰到达时,谭太瑞说比利已回公寓去了,待会儿还会回来与他们两人谈话。
“他说了些什么?"韦约翰问。
“他提出一些指控,最好由他来告诉你。"
“我觉得这个人有些好笑,"韦约翰说,然后打开一抽一屉,“我要将谈话内容录下来。"
他把空白录音带放进录音机,并且让一抽一屉半开。比利进门时,韦约翰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直到此刻前,他所见到的比利一直都穿著工作服,而现在的他则截然不同,他身穿三件式的西装,并且系上领带,神情非常高贵。
比利坐下来,姆指放在背心上。“贵公司发生了一些事情,你们应当要知道。"
“比方说呢?"谭太瑞问。
“有许多是违法的勾当,在我去见地区律师之前,我要给你们机会解决这些问题。"
“比利,你要谈的是哪些事?"韦约翰问。
在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亚伦叙述租赁部办公室是如何一操一作文件,柴宁威以及威灵斯堡广场公寓的投资人是如何被欺骗。有些房间实际上被员工的朋友所占用,却被当作空房间报销,那些员工则将租金中饱私囊。而且他也可以证明『凯莉及雷蒙公司』非法偷接电线而未付电费。
他信誓旦旦道,韦约翰与这些事毫无关系,但公司内部其他职员几乎全员参与──尤其是租赁部办公室的主任,他们允许自己的朋友占有那些房间。
“我的意思是给你时间去调查这些指控,然后将不法人员绳之于法,但是,如果你不肯或不愿意去做的话,我将要公诸世人,投书哥伦布市快报。"
韦约翰有些担心,部份不诚实的员工可能会做出一些不法的勾当而变成一项丑闻。从比利的说词判断,很明显的,他认为罗雪伦是幕后指使人。
韦约翰往前倾,“比利,你到底是谁?"
“只是一个关心的人。"
“你是私家侦探吗?"谭太瑞问。
“这时候还未到我曝光的阶段,你们只要知道我是为一群特定利益一团一 体工作就行了。"
“我一直认为你不是普通维修人员,"韦约翰说:“你的行为显示你是个聪明人,因此你是为投资人工作的啰?是否介意告诉我们是哪些人呢?"
比利闭紧嘴摇摇头,“我可从未说过我是为投资人工作哟!"
“如果不是,"谭太瑞说:“那就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派来摧毁本公司信誉的。"
“是吗?"比利手指互抵说:“你为什么这么想?"
“告诉我们,你的老板是谁?"韦约翰问。
“现在我唯一能说的是叫罗雪伦来这儿,质问她一些我刚才的指控。"
“我当然会去调查你提出的指控,而且我还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本公司中,如果有不诚实的员工,他们一定会受到处罚。"
比利将左手臂伸开,让韦约翰及谭太瑞看见小型麦克风线直绕到他袖内,“我得告诉你们,刚才的对话已全程录音,这是接一收一器 ,我的伙伴在外面已将刚才的对话全录了下来。"
“好啊!"韦约翰笑着说,并指着开启的一抽一屉,“我也全录下来了。"
比利也笑了,“好的,韦兄,你有三天的时间,从星期一开始调查事情的真相,开除那些不良 份子,否则我要让社会大众了解发生的事。"
当比利离开不久,韦约翰打电话给罗雪伦并告诉她有关的指控,她说那些全是谎言,在租赁部办公室中的员工,绝对没做那些事。
由于比利曾窃一听 自己的办公室,因此罗雪伦在周日到办公室搜查时,都无任何发现。如果不是他事先拆了,要不就是吓唬人而已。她看了桌上的桌历,很自然地从星期五翻到下个星期一,然后她看见上面写的字:
一个崭新的日子!
赡艿幕埃?
刖橄硎芩??
我的天哪!她心想。他会杀了我,因为我把他给革职了。
她立刻打电话给谭太瑞,并且将该页桌历纸带过去。他们核对比利的笔迹。完全一模一样。
周一下午两点三十分,比利打电话给罗雪伦,告诉她得在星期四下午一点三十分到富兰克林郡地区律师事务所。他说如果她没去,他会陪同警方前来逮捕她,他指出这将很有趣。
当天晚上,柯哈瑞打电话给比利,告诉他别再一騷一扰那些女孩了。
“你说一騷一扰是什么意思?我又没做什么事。"
“比利,听着,"柯哈瑞说:“如果她们真的需要去律师事务所,必须先有传票才行。"
“这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比利问。
“她们知道我是警察,他们要我来调查。"
“她们害怕了吗?"
“比利,没有,她们并不害怕,她们只是不愿意被一騷一扰而已。"
亚伦决定暂时放下这件事,但让罗雪伦开除是早晚的事,暂时他还住在公寓里,不过他必须开始去找工作了。接下来的两个星期,亚伦四处找工作,但一直没有合适的,他发现自己无事可做,也没人可以谈话。时间慢慢流失,而沮丧感更加深了。
1977年10月13日,他接到韦约翰的驱逐通知书。他在屋内大声咆哮时,他该去哪儿呢?他要做什么事呢?
当他走来走去时,突然发现雷根的九厘米史密斯手槍放在壁炉架上,槍为何会放在外面?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槍是违反假释规定的,他会被送进监狱里去的。
亚伦停止走动,深呼吸,或许这正是雷根的如意算盘,只要回到监狱,他就可以主控一切!
“我无法再处理了,亚瑟。"亚伦大声说道.“太沉重了。"
他闭上眼睛退去…………
雷根抬起头来,迅速张望四周,确认只有自己一个人。他看见桌上的帐单,立刻知道由于没工作而无收入的烦恼。他们已经遇到了困难。
“好吧!"他大声说:“冬天来了,孩子要穿衣也要饭吃,我得去抢钱了。"
10月14日早晨,星期五,雷根把手槍放入挂在肩上的皮套里,他穿了棕色套头毛衣、白色球鞋、棕色慢跑外套、牛仔裤以及运动夹克,他混合伏特加酒吞服三片安非他命20,在天未亮时出门了,朝俄亥俄州立大学校园慢跑而去。
更新于:3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