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尤大人同舅老爷饭罢,严胡子把一切公文案、卷稿由交代已过。忙了一阵,不觉已是张灯时分。舅老爷道:“我们薛家班小素那里去找温大模子,把公事弄稳帖了,可以很乐几天哩。”
尤大人忙道:“很好,很好!”于是坐轿到浣花溪明月桥堍下薛小素家。尤大人是头一次来,只见薛小素是徐娘了,风姿很是不坏。屋子里的陈设非常精雅,四壁琳琅,临窗设着一张画台,堆着好些的纸绢、扇册。尤大人道:“原来是位法家!”
舅老爷道:“小素是不会这些儿的,这是他的妹子小涛挥翰之处。”说着向小素道:“小涛姑呢?”
小素道:“妹子,张翰林接去了。还是昨儿去的,今儿回不回,还没一定哩。”
尤大人恰瞧着一幅半身的小照,竟对着出神,自言自语道:“天下有这样的美人吗?这是谁呀?”
舅老爷接口道:“这便是小涛的肖影。亲翁瞧着怎样?”尤大人道:“嗳!但愿他今儿别回来,从今而后,我也不到这里来了。不是这人也罢,省得没个开交。”
舅老爷同小素都笑道:“尤大人什么说?可不奇吗?”尤大人摇着头道:“翠子,翠子,竟是粪土一般了。……”说犹未了,只见薛小涛跚跚其来。尤大人见了,果然是“镜里佳人,画中爱宠”。不觉神魂飘荡起来。一手牵住了小涛的手,笑嘻嘻的问:“今年几岁?那里人?”
小涛答:“十八岁,眉山人。”又搭讪着问长问短,小涛一一对答,宛转娇娜,颠倒人意。小素看出眉目,便笑道:“尤大人替妹子结个线头,肯赏光吗?”
尤大人涎着脸道:“只怕你的妹子嫌我……”小涛接住口道:“嫌你尤大人什么来嗄?”尤大人嬉着嘴道:“嫌我俗、俗、俗。”
舅老爷笑道:“俗倒不俗,只怕没有胆量。”小涛听着舅老爷这般说,以为是个怕老婆的先锋。便含笑低声说道:“我不是‘琴操’,你倒是‘陈’”。说着又瞟了一眼。尤大人急道:“瞎说,瞎说!我又没带着老小来。听舅老爷瞎说,你去相信他?”
舅老爷笑道:“小涛,他是翠姑娘的心上人,翠姑娘不是你的姨姨吗?你简直的姨夫也敢鬼迷吗?”小涛听了,仿佛兜头一勺冷水似的,呆着脸不声响,想道:翠姨著名的雌虎儿,她的心上人,敢勾搭吗?尤大人忙又分解道:“又是舅老爷的瞎说了。我又到不了三四天,翠姑那里拢总去了两趟,那里说是心上人哩?她不知道我几多长,我不知她几多宽。一点儿交情都没有呢。她好管住我不跳槽吗?”
小涛道:“嗬!尤大人是才到这里来,不过三四天吗?”尤大人道:“可不是吗?你多早晚四川省城里见我这样一个人哇!”于是马上叫小涛端整一席酒,替他开个局面。舅老爷也着实赞成说:“我不再一搭儿走走,越发的有兴哩。”
须臾,温大模子到来,尤大人是初会,只见那温大模子的形状,是个确黑颀长,脸大目小,其形如獾,发声尖细。尤大人见了,不禁诧异,想道:这种样子的一个人,怎说是个富豪?真真人不可貌相哩!舅老爷忙着拉拢道:“这位是亲家尤大人,现当着院上文案老总,同中丞是有两层的亲戚,尤大人又是闻名盖世的有名人物。前儿福中堂的‘寿序’,便是尤亲家的笔墨。”
温大模子道:“嗬嗬!原来就是中翰公,前儿在江西湖北。我们盐务中人很有道及呢。台甫就是心迥了?”尤大人谦了一阵。舅老爷又道:“如今是观察公了!”温大模子着实恭维。须臾入席,尤大人推温大模子坐了首席,舅老爷次之,自己主位相陪。渐渐谈到那件公事上去,温大模子满口答应道:“既是观察说了,兄弟还有别的话吗?一概遵命。明儿兄弟打票子过来,观察公是……”
尤大人答道:“兄弟就在院上住,没有借房子。”温大模子愈加放心了。于是欢呼畅饮,夜分已深,才方各散。次日,尤大人一早到院上办事。饭后,温大模子穿着行装,来拜文案,尤大人便呈上一个禀帖,百十张,每张一万两的银票。尤大人检点清楚,同禀帖一齐收了,谈了几句。温大模子又面约晚上相好那里喝酒,开转致阮调笙阮舅老爷一起来叙叙。尤大人答应了,且说禀帖马上批出来。温大模子又殷勤了一泡,辞去不提。
且说尤大人拿了一大包的银票,又一五一十的数了一回,瞧瞧每张都是一万两,既无畸零,又不短少,整整足足百十万两银子。眼里看着心中发火,想道:银子来得这么容易,所以都想做官。譬如我只消有了这么的一二十张,一辈子的希望也就罢了。又想到自己这里头只有三千两的名分,又大为不自然起来,头里只道是拢总是十万两数目,假如舅老爷提个九扣,也不过一万银子,同我三七分拆也不算什么差远,这个还是我单做个居间人的话头,今儿也不是这等说了。何以呢?今儿我是文案老总了,他的我偏偏批的不准,瞧他们怎样?那怕上头亲自交代,这种禀帖原该不准的。我这里据理力争,当仁不让,不怕不同我讲过价钱了再说。肝火一动,便想一笔批倒,再放几个死绝的字眼上去。我也不希罕三两吊银子。既而一想:不好,不好!假如不会了这件事,我那里会得这阔差使?就是抚台太太,也未必这么要好。岂是真真念着亲戚的情谊吗?其实也不过会了这件大买卖嗄。我如今有钱赚,有差使当,别人心里不足。又不敢落笔。如要准呢?心里实在三吊银子终竟不够的……。正在委决不来的当口,舅老爷走来,笑嘻嘻的道:“温大模子来过了呢?”
尤大人道:“恭喜!恭喜!通统送来了。”说着,又一五一十的,又一张一张的点数着数目,数给舅老爷瞧。舅老爷笑得眼都没了缝。嘴里只说:“不错的,不错的!亲翁点过了,终不会错的。”好一回,方才检点明白。舅老爷又连说几声“费心、费心”,捧着银票飞也似跑进上房去了。尤大人心上又是一气,倒说三千两头就不提起了?光说了一通儿的“费心、费心”,就算完了不成?直至傍晚,不见舅老爷出来。忽然想起温大模子约着吃局,但说相好那里,不知他的相好是谁?嗄嗄!舅老爷同他玩惯了,终知道呢。便叫尤福到舅老爷房里说明原委,并说一块儿去赴约。尤福去了一会儿。只见舅老爷泪容满面的,匆匆跑出来,只嚷着:“怎了,怎了?”
尤大人大吃一惊,不知为了何事,急忙的接着道:“做什么?做什么?”舅老爷拿出一张电报来,尤大人瞧着只有五个字是:“母病危速回。”舅老爷跺脚道:“方寸已乱,只有连夜动身,赶程回去哩。”尤大人道:“老太太有多少高寿了?”舅老爷道:“七十多了。”
尤大人道:“年高很了,亲翁原该赶紧回府呢。”明知温大模子那里决计不去。便问了温大模子的相好是谁,那里住着。舅老爷道:“就是小涛的对门,姓花,叫做花魁的便是。”
尤大人顿然想着昨儿舅老爷在小素那里,写条子去请温大模子,原是这个所在!又怪自己粗心、不玲珑。舅老爷又忙忙的进去了。尤大人便一直来到小涛那里。小涛已知尤大人是有鸦片烟瘾的,忙端烟具,帮着烧烟。尤大人道:“打发个人到对门花魁那里瞧瞧温老爷到也没有?”
小涛连忙打发人去瞧,回来说:“温老爷坎坎才到……”说犹未了,温大模子的请客条子送过来了。尤大人说声:“知道了。”便抽了一泡鸦片烟,带了小涛,过对门花魁那里。温大模子同着四五个人先在那里了。尤大人一一招呼已过,便知都是盐务中人,少不得同他拉拢。温大模子道:“阮调翁怎地不来?”尤大人道:“坎坎有电报来,阮亲家的老太太病势濒危,年纪又高,七十多了!所以连夜赶回。这分际,只怕已动身了。”
温大模子道:“敢是祖母呢?调翁不过二十二三岁光景,太夫人忒老了,只怕养不来呢!”这一句话把尤大人问住了。既是亲家,又不能推说不晓得。算算年时只怕勉强还可以养得出,然而五十左右会生育的妇人,实在少有。便顺口儿道:“阮亲家是庶出的。”
温大模子也就没说什么。并且如今既拉拢了尤大人,权力不亚于舅老爷,所以舅老爷回去,也不在他心上。须臾入席,自然是尤大人占的首位。不料,内中有个姓洪的叫的翠子的条子,一时翠子到来,却见尤大人事着小涛的局,心里已不自然,明是小涛夺了他的客。等到散席,便硬逼着尤大人到他家去。尤大人一心迷着小涛,早把翠子抛向东洼里去了;并且没有交情,不过喝过一回酒,便跳槽也没有什么规矩。所以推三阻四的不去。翠子却死活的要尤大人去。一来知道尤大人是个阔人;二来小涛是他的幼辈,吃她夺去,很不舒服。心上又不勉动了一个“醋”字,忘其所以。姓洪的在旁边,面子上过不去,头里还不敢什么。看着翠子忒煞丢他的脸,未免动气。便道:“翠子,你们打把势的也有个规矩。尤大人既然不愿意去你家,你何苦硬逼着呢?”一语提醒了翠子,这儿原是姓洪的带的局,便瞅了姓洪的一眼,道:“那么洪老爷去我家坐一会儿,赏个脸罢。”
姓洪的“哼”了一声道:“我够得上赏你的脸?承你说一声儿叫我家去坐一会儿,承你赏我的脸了!”
温大模子拍手道:“老洪的话比刀还厉害。翠子,你也本是忒不当洪老爷人看待了。”小涛插一句道:“翠姨,那会有错节,斗着我孩子家玩哇!”
温大模子还不知其中委曲。小涛便道:“尤大人原在翠姨那里,不过喝一回酒,无别的交情。我是问的明白了,才敢留下尤大人来。这么着,可不是他同我小孩子家玩吗?”
温大模子道:“嗬!昨儿尤大人在你处过夜的?”小涛道:“可不是吗?我们这么嘴脸的人,大人老爷们赏一个脸下来,请一会儿客,敢拿架子不留下吗?我们仗那门子的腰,敢拿架子,吃人家夺去吗?”
翠子听着小涛仗着已是有了交情,力量足以敌得过,便句句奚落他,不禁无名火一旺,便喝道:“小涛,你别要人仗狗势,不放长辈在眼里。我便管教得你!”
顺手一个巴掌打过来。小涛躲在尤大人身边哭起来。尤大人怒道:“谁没规矩?在这里放肆!我尤大人带来的局,那个敢欺负他?”
翠子道:“尤大人别护里头,他是我的姨甥女儿,姨娘管教姨甥女,是家事,用不着外人干涉。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四川省里没见过青天大老爷呢,即使青天大老爷还断不得家务事情哩!尤大人,你干的公事我又不是糊涂虫,什么不知道?”
尤大人做贼心虚,其实温大模子的一局,翠子并不知细,这一套话,不过大概而论罢哩。尤大人却道是翠子知细原委,拿话来堵他的嘴。官场中却最忌这一门子。于是气黄了脸道:“翠子!这是明明和我过不去了!所以把狗仗人势的一句话,颠倒过来说什么‘人仗狗势’”。温大模子同众人也觉着“人仗狗势”的一句话,翠子忒煞没情理了。都说这是翠姑娘说忙了,说错的,并不敢得罪尤大人呢。翠子原是著名的泼货,还不见机,顶一句道:“得罪了,也没杀头的罪嗄!”众人一听,决计要闹乱子,犯不着和在里头,只有温大模子是主人,溜不得,其余都溜得一个也没了,连着姓洪的也走了。尤大人冷笑一声道:“明儿有人来找你说话!”拉着小涛走了。翠子拍手道:“逃的不是好汉。”说着也走了。花魁咋舌道:“翠姑娘念地狂到这么地位?”温大模子道:“尤大人只怕不肯甘休呢。”花魁又道:“那尤大人人前儿没见过他,敢是初到省吗?”温大模子道:“他是抚台的亲戚,到不了三四天,已委了院上文案老总了。你想这种人,岂肯吃姑娘们白糟蹋一泡的吗?”花魁道:“原来是个阔人,所以翠姑娘拼命的争了!”温大模子道:“平心而论,翠子那里争得过小涛呢,小涛一来年轻,再者名望又好,一点子书画原是不错。翠子究竟三十来往的人,又生了这种性格,吃亏得算不清呢!”花魁道:“可不是吗?只怕洪老爷也不敢请教了。岂不又丢一户花钱的客吗?”
议论一番,我且慢表。且说尤大人同了小涛回去,挑拨了许多言语,尤大人其实放他不过,明日想个计较,把首县马大老爷传到院上。这马大老爷是南直隶人,顶会的是迎逢拍马屁。当日马大老爷马上上院,一径来见文案老总,晓得是个道台,照例上手本禀见。尤大人着实谦和,讲了几句官话。马大老爷又欠着身道:“大人呼唤卑县有何吩咐?”
尤大人陪笑道:“请老哥过来有一点小事情麻烦老哥,莲花池后面张家堂子班,有个婊子唤做翠子的,兄弟不愿意她在这里。老哥想个法儿赶掉她。还得给一点子利害她尝尝!”马大老爷连忙答应着,又道:“妓娼本干例禁。但是如今科派了他们捐项,地方应有保护之权。大人明鉴,当婊子的有甚依着本分的人,如今指了两个钱,直是奉宪开办的营生似的,傲慢的人样都没有了。不瞒大人说,卑县没有署缺的当口,也有点应酬,所以深知的。卑县回去立刻办就是。”
尤大人又灌了几句米汤,便端茶送客。马大老爷回到衙里,想道:这翠子似乎是一个老妓,稍微有点子些小名声。不知他有护法的人吗?这个倒要弄明白的,不然得罪了旁边人,我落了不是,其实合不来。想起钱谷上尹老夫子,天天玩在堂班里的,作兴知道翠子的历史。便来到尹师爷房里,把尤大人的意思说了一遍。尹师爷道:“翠子,却有两个翠子,不知是那一个翠子?”
马大老爷道:“莲花池后面张家的那一个。”尹师爷道:“这样翠子,只怕动不得!他有铜元局老总沙观察的护法呢!”马大老爷道:“嗬嗬!沙壳子的心上人吗?”
原来这铜元局的总办姓沙,同马大老爷同乡,也是南直隶人。他的祖老太爷是个有名的画师,“恽南田后,一人而已”。曾经供奉内廷,名望颇重,因此儿孙辈都做了官。如今祖老太爷是死去多年了。就是沙观察的老太爷也没了近十年哩。这沙观察由同知分发到四川来,仗了里头沙公公的提携,连保带捐,过了道班,当这铜元局差使,已是三五年了。随便那一个摇动他不得!在铜元局上发了算不清的财,所以大家提他一个绰号叫做“沙壳子”。沙壳子原是私板小钱的别名,赠到这个绰号,足见沙观察的政绩事。沙观察为人粗糙,性格莽撞,唯有当面叫他“沙壳子”,不但不怒,还且欢喜,因此上下三等都叫他“沙壳子”了。他的真名号,大家倒不知细的多,只是“沙壳子”三字通省皆知,妇孺共晓。前儿曾经吃都老爷有过闲话,沙公公的力量,不但没有参掉他,反把那都老爷赶回原衙门去。于是有谁高兴同他做对头呢?闲言少叙,且说马大老爷道:“沙壳子护在里头,倒不好弄他。尤大人那里又是将就不得。那末怎么办?”
尹师爷道:“东家别慌,晚生是有道理。停儿,晚生去问明白,设法儿同他们解和了吧。”马大爷道:“解和最好,‘和为贵’。老夫子说到这‘和’字,足见办事得了妙诀哩!”尹师爷笑道:“且慢欢喜着。这事儿其实不好弄的,倘使和不来,岂不难为了中间人?”马大爷道:“瞧着吧!老夫子的大才没有弄不好的事情哩。”说罢进去了。尹师爷盘算一会儿,也不带着底下人,一个儿跑到莲花池后翠子那里。翠子见是尹师爷,常见他和沙壳子做淘的,便请到房里坐了。尹师爷道:“沙壳子没有来吗?”
翠子道:“咦!沙壳子宜昌去了,尹师爷还没知吗?去了三天哩。”尹师爷道:“没有知道呀!他去宜昌做什么?宜昌是湖北省地界,不见得是公事呢。”翠子道:“你们做淘的难道不晓得吗?为了宜昌盐引的事情,只怕有一二十天耽搁呢!”尹师爷道:“他在宜昌包着盐纲的事情,我们是知道的。他从来没有自己去瞧过一回的。这会子,只是自己去瞧看,敢是出了什么乱子吗?”
翠子笑道:“尹师爷亏煞你是首县衙门的师爷,地方上的事,简直的一点儿不知道。如今温大模子禀准了抚台,他独包呢。”尹师爷笑道:“这种事那里会准哇!不过温大模子打他自己的如意算盘罢哩。”翠子冷笑道:“如今还有公道吗?看谁的手长罢哩!”
尹师爷到底不信,便道:“沙壳子不在这里,倒有点费手了。”翠子道:“你要找他做甚?”尹师爷道:“找他呢,也是为了你的事情嗄!”便把尤大人如何传见首县,嘱咐设法儿倒你的蛋;首县如何同他商酌,及知你有沙壳子的护法,如何为难……,说了一遍。又问翠子到底怎样得罪了尤大人呢?翠子冷笑一声道:“尽他罢哩!看谁有脸嗄!尹师爷,你也犯不着网在里头。我是穷姑娘,没有钱塞狗洞的,要想弄两个也要有点知识呢。”说罢又冷笑了几声,只顾自己抽鸦片烟了。尹师爷道:“阿呀!你缠错了。我是一片热心,谁指望要弄你钱哇!要想弄两个,不先设个儿把你圈起来了?弄两个怕不爽快些儿!”
翠子“哼”了一声道:“我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尽请你圈吧。”说着又朝空中啐了一啐道:“笑话吗!”尹师爷瞧这情形,又羞又恼,那里还坐得住?由不得拿脚就跑。跑回衙里,直撞到签押房里,只喘气。马大爷道:“什么事?气得脸都黄了。歇一会儿。”等尹师爷说出话来,便把翠子的情形益发的装花缀叶的说了一遍。马大老爷听了,也觉生气。道:“天下竟有这么蛮横的婊子!……”
尹师爷道:“恰好沙壳子不在省里。不给点利害他瞧瞧!这个衙门简直的可以毁了;官也不用做了。一个婊子,有多大的头衔嗄!”马大老爷吃尹师爷一激,也恼得破了顶门,便道:“罗织他一个什么罪名好呢?”尹师爷笑道:“晚生想在心上了,翠子是抽大烟的人,他原仗着沙壳子护法,堂而皇之的把烟具放在屋里。只消入他一个‘偷食禁烟’,便打也打得,枷也枷得。顶真起来还可以办一个递解回籍哩。”
马大老爷道:“也好。还是便宜他的事情呢!”立刻标差。没顿饭工夫,只见差役一条链子锁了翠子来。又交上两支烟枪,一盘烟具,一大蜜缸膏子。马大老爷升坐大堂,把翠子提到案下,怒吼吼的问道:“你偷吃禁烟。可知罪吗?”翠子不慌不忙从身边取出一张执照来,呈验道:“小女子吸食大烟,原领过照的,并没违犯禁令。”
马大老爷冷笑一声道:“好辩的干净!据你的执照上每天只吸得三钱膏子,这一缸怕不止三两膏子呢。并且要两支烟枪,什么用处?明明是私售灯吃。”翠子辩道:“执照上虽然填着膏子的分量,如今没有开办官膏,原许买士自煎自吃,若是每天里煎熬三钱膏子,每天里吃,大老爷的告示在那里?小女子没有见过。大老爷要在小女子身上寻些事故,还请换个题目吧。”说罢冷笑。朝着两旁差役啐了一啐道:“笑话吗!这是皇上家的法堂,并不是……”
马大老爷大怒道:“就换个‘顶撞官长’的题目来问你吧!”喝打五十皮鞭。翠子到这儿才慌了,求免责打,情愿重罚。马大老爷笑道:“你说的‘不到黄河,不死心’,如今到了黄河,不自由哩!”到底打了五十皮鞭,又饶上了二百,共是二百五十皮鞭。打得翠子“一佛出世,二佛涅盘”,紧咬牙不啧一声。打罢,马老大爷道:“你心上可服?”
翠子不充耳闻,闭眼低头,只装作睡去的样子。马大老爷把案儿一拍,又喝:“再打!”翠子抵拼着打死不答话。掌刑的心上倒老大不忍,悄悄的道:“求求大老爷,谢了恩板。不然,又要打了。法堂上不是使性儿的去处。”翠子哼哼啧啧的道:“这里怎说是法堂嗄!强盗的众议厅还讲的情理哩,没这样黑暗!”马大老爷转怒,乱拍案儿,一迭连声的喝着“实给我打!……”翠子放起泼来,向地上一滚道:“不打死我,不算好汉!咱的舅子!”差役吆喝道:“别乱说。敢是疯了?”
马大老爷见他这个样子,名儿叫作“拼死撞了”。倒奈何他不得!究竟“酷刑死命”,担着老大的处分。拿功名同他拼,其实划算不来。马大老爷原是个滑吏,眼见得顶下去没个收场,借势收科道:“果然疯了。且押下去!明儿叫他尝尝拶指的味儿。”翠子道:“明儿做什么?要拶就拶,明儿就轮不着你使威了!难道除了沙壳子,再没有人同你答话了吗?”马大老爷也不理他。只喝着:“押下去!押下去!”
马大老爷便退堂下来,同尹师爷商议道:“这么着尤大人那里也可以销差了。但是他说除了沙壳子,还有人同他出场哩。老夫子想想,看他还有谁是硬腰子呢?”尹师爷思索一会儿道:“他只有沙壳子是顶恩不过的。除他之外,都嫌他性格不好,没有同他说得来的。而且他是明日黄花,没几多客。同沙壳子也是前世里的缘法,凭他闹什么脾气,另人总觉难堪呢。沙壳子总是对他笑笑就完了。光景他故作大言,吓吓人罢哩。”
马大老爷便安了心。连忙上院,禀覆尤大人,顺便请示如何结案。尤大人道:“够他受用了。凭老哥的意吧。”马大老爷道:“凭卑职的意见,索性递解回籍,省得沙壳子回来另生枝节。给他个一辈子不得会面,也是防微杜渐的一法。大人以为如何?”
尤大人模拟了一会儿道:“虽然。只怕堵不住沙壳子的枝节。横竖我这里是有法儿呢。”马大老爷答应了几个“是”。尤大人仰了一会儿脸道:“兄弟明儿造一份札子送给老哥,只算中丞的访案。沙壳子有胆量同中丞闹乱子吗?”
马大老爷道:“大人主见,很好!决计这么办吧。”于是辞了下来。回到衙里,接着藩台的三少爷送来一封信,措词很不自然,立刻要把翠子交出带回。马大老爷看了,慌了手脚,急忙的请尹师爷来商议办法。尹师爷皱着眉道:“这倒棘手了。怎地弄出藩台的三少爷来讨人呢?晚生素知藩台的家教极严,断不容三少爷在外边嫖妓宿娼,硬来讨人。若是这封信靠不住,那末翠子该死了!可以办得他一辈子不出头。沙壳子也没办法护他哩。”马大老爷道:“这信,若说是假造呢?也未必;要是瞒着他老子写的?情或有之。这样吧……”附着尹师爷的耳根子道:“如此这般,瞧着好吗?”
尹师爷连连点头道:“这是金钟罩的法儿,使得着,使得着!”即便打发人去了。次日,果然尤大人送到一个札子,倒填日子。马大老爷于是有恃无恐,便把翠子提了出来,办了个递回眉山原籍。唉!翠子只为了一点耐性儿,倚着沙壳子的势派,起初得罪了尤大人,继而又得罪了尹师爷,及至签差提案,还不知饥,当堂顶撞了马大老爷。全不想沙壳子恰正离省,远水救不了近火。自以为藩台三少爷是个硬腰子,岂知又是私窝子出不得场,白白的把一个门户弄得五分四散。等到沙壳子回来,也没法奈何了!真真是“倾家县令,灭族都堂”。中国的官生生的把人吓死。无缘无故有本事可以弄倒怎么个田地!只怕地球上打不到第二个中国官似的利害。虽然翠子一案,大不了是个娼妓,算得什么?简直的割鸡而用牛刀哩。闲话少说,且归正传。有天沙壳子回来,忙着去瞧翠子,却见门庭如旧,人物已非。原来缪家的趣凤搬来住了。沙壳子和趣凤也是熟人,忙问:“翠子搬在那里去哩?”
趣凤道:“沙大人请坐了,朝你说……”便把始末根由说了一遍。沙壳子骇然道:“那得来这等事?难道凭空的可以把人坑了吗?至于抽大烟,又不是他一个。别说他人,就是抚台大人不是一样,依然抽吗?你说什么个‘尤大人’,同寅里面不曾有这个人,那一门子的热屁?首县只是捧着当做八珍羔似的,简直的把我沙壳子都不放在眼里呢!”这当儿,沙壳子的面皮气的黄了。趣凤道:“沙大人,别这么的着恼,气坏了身子是不值的。我们知道的不过表面上情形罢哩。打量还有别的内容呢?”沙壳子道:“这事儿的罪魁祸首,其实是薛家的小涛。我也有法儿,既是那姓尤的会收拾我的翠子,我也会收拾小涛呢。”趣凤道:“这个只怕冤了小涛呢。”
沙壳子道:“翠子到底也没有犯法呀!”又说了些闲话。次日,沙壳子写了一封信,叫当差的送到首县衙门去,马大老爷连忙开看,说“薛小涛私卖禁烟,留人过瘾,应提案从重严究”等语。马大老爷看了,心里想着:不好了!沙壳子来倒我的蛋了。不想沙壳子是粗躁的人,这儿倒也会使些乖儿,给个难题我做。满口应承,把来差打发去了。同尹师爷商量,尹师爷道:“这个举动,沙壳子还没知细我们有上头的公事下来,所以办的。只知道我们捧了尤大人的热屁,因此假手我们,同尤大人寻事哩!既如此,顶容易办了。一面签差去拿人;一面先把薛小涛送到尤大人那里去。尤大人见得我们办事有能耐,等到差人去扑了个空。那末面覆了沙壳子,提明翠子一案,是上头访案,让他去寻中丞的事吧。我们云端里看厮杀,岂不有趣?”
马大老爷拍手道:“老夫子竟是智多星吴用了。”尹师爷笑道:“这个说不得。若说晚生是智多星吴用,堂堂知县衙门怕不成了强盗窝哩!”马大老爷笑道:“老夫子,如今我们这件营生,老实说强盗同我们比起来,强盗还是慈善会的会长呢。”于是如法炮制。等到差役空手回来,据情禀覆。马大老爷勃然大怒,马上升堂,把一个差头绰号儿唤做“长脚詹仁”的,说他得钱卖放重要犯罪。不由分说,连连“打!打……”,打到二千板子,打得长脚詹仁皮破血流,两条腿儿仿佛一个血饼儿似的,两次三番昏了过去。醒了过来,方才押去牢里收看。退下堂来,马上到沙壳子公馆禀见。沙壳子接见道:“老哥,兄弟交办的事怎样了?老哥是著名的能员,一定已办稳贴哩。”
马大老爷站着答应了几个“是”。又回道:“卑县也是这样的主意,因此立提该差当堂重责二千五百板,随委典吏一员,会同营讯,四处兜拿,务获要犯,一名薛妓小涛,以伸国法,而体宪意。”沙壳子到底是粗鲁人。听到“而体宪意”的一句话,明明是猜着自己的意思替翠子报仇。因道:“兄弟办的是公事,并无别的意思,老哥别这么样说,假如谣传出去,你我的名声儿有点不便吗?兄弟做到监司大员,难道要平白冤一个妓女吗?”
马大老爷答应了几个“是”。又回道:“譬方翠子的一案,原是中丞的交件,外人那一个敢说句闲话?说是翠子得罪了中丞,交到卑县手里,以公报私呢;和大人交到卑县手里的公事,原是一个样子的呢。”沙壳子愕然道:“嗬嗬嗬!翠子一案,原是中丞的交件吗?”
马大老爷道:“是”。沙壳子仰着脸,白着眼,嬉开了嘴,摇了几下头,歇了一会儿道:“我还有脸做官吗?我同他疙瘩去。”马大老爷暗暗欢喜道:那末你这沙壳子要还炉了?支吾了几句,只等着送客。沙壳子竟忘怀了,立起身来,一迭连声的“看轿!伺候着……”上院去。马大老爷只得禀辞下来,差人到院上去打探沙壳子怎样的胡闹?这且不表。且说沙壳子怒吼吼的上院禀见。方抚台正在签押房里看《玉历警世丛钞》,齐巧看的是莲池大师“放生篇”。巡捕回道:“铜元局沙道禀见!”
方抚台抬起眼皮把巡捕瞧了一瞧,悠悠然道:“有公事吗?今是癸酉金危满黑道的日子,又是天巫主日,不宜会客。叫他明儿来。”巡捕道:“据沙道说有极要紧的公事回大人。”方抚台皱着眉道:“今儿的日子,其实会不得客。你且把黄历来看。”巡捕连忙呈上黄历,翻出当日的日子。方抚台瞧了一会儿,又把指儿抡了一会儿,沉吟道:“嗬嗬!今儿的天巫是‘民日天巫’。若是会客,到底万分的勉强。但是沙道当着铜元局的差事,乃是财政上有关系的,他又是同钱铺、银号交往最热,或者我的存项上有甚关系,也未可知。”点了点头,说声:“请!”
巡捕咬着嘴要笑,又不敢,只得退了出来,爽爽快快的笑了一阵。须臾,沙壳子跟着巡捕西花厅请见。方抚台一见沙壳子一脸的不高兴,只道是倒了那个钱铺子?忙道:“老哥在外头,可听得钱铺子有甚不稳当的风声吗?兄弟谦裕了存进一大票款儿,还只有十来天哩。看看如今的市面,兄弟其实不放心。给合言之,究竟外国银行家来得稳当多呢!兄弟想汇几笔到汉口‘汇丰银行’去存放。老哥高见,以为如何?’”
沙壳子听了,又气又好笑,只得忍了气道:“回大人的话,职道没有听到甚钱铺出什么乱子。”方抚台合掌道:“阿弥陀佛!这也罢了。兄弟别的事情都不怕,顶怕的是这一门的风险。既这么着,老哥不在家快乐,老远的跑来做什么?”沙壳子道:“职道跑来要请问大人,如今朝廷虽说是禁烟,饬令很严,以符立宪的基础,然而到底是瞒上不瞒下,官禁私不禁。不要说职道欢喜抽几口玩,就是四川一省而论,督抚藩、学臬、巡警、劝业盐茶、分巡各道,以至差道府同通州县佐腻,大中小三班,不止四五千人,或是素无嗜好,或是遵旨戒除,其实有限。倒是仍要抽几口,才能过日子,只怕十分里头,还占着七分呢。”方抚台道:“慢来,老哥在这里咭咭的说些什么?兄弟弄不灵清。”
沙壳子发起牛性来,也不当他是个抚台,高声道:“职道说的灵灵清清的。大人别假作痴聋!职道说鸦片烟禁者自禁;抽者尽抽。原是公公平平的勾当。我们官场中既然一样在那里抽,就管不得百姓不准抽烟哩。就叫‘其自不正,虽令不从’,‘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是普通的俗谈,如今大人是通省人员的表率,还是一天没有一两马蹄膏就过不得日子。翠子不过一个婊子罢哩,蚂蚁似的一个人,何苦来捉他缺子?别的缺子尽多着,何苦捉吃鸦片烟的缺子呢?真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真是上了话谱哩。大人有什么同职道过不去,尽同职道说,何苦来捏这软货?大人怎样说?给职道说一句。说!说!说……”
方抚台听罢,朝巡捕一个巴掌,巡捕蓦地里吃了一巴掌,摸不着头脑,连忙倒退几步。方抚台抬起腿子又是一靴脚,道:“王八生的!逃到那里去?我原说日子不好,会不得客。生生的撮弄我出来,横说有‘公事面回’,竖说‘有公事面回’。这种公事我找不到。你瞧,你瞧……这个情景,不是拿口舌来同我倒蛋吗?如今是好了,破过了!晦气了!”
说着又朝着沙壳子道:“今儿是不宜会客日子。假如会了客一定多口舌。所以兄弟拿他来打上一个巴掌、踢上一靴脚,终算应过这晦气了。老哥说的一泡话,兄弟实在找不到。但是老哥的气色实在不好看,同兄弟斗口似的。老哥不妨删繁就简,说一个明白。然而老哥当着兄弟面前这么放肆!兄弟是白简无情的。”说着放出一个动气面孔来道:“你说,你说!”
沙壳子冷笑一声道:“职道也没脸做官了。要参,请参!自己干的事,假装着不知道,哄谁?”说罢,站起身来,拿脚就走。方抚台追上去,一把拖住了沙壳子道:“说个明白再走。这种样子,官场上其实创见。到底老哥同兄弟怎地过不去?”
沙壳子道:“嘻!不作兴不说吗?要说就说,也使得。大人交首县马令办的翠子一案。职道其实气不服!”方抚台诧异道:“翠子一案是什么的案情?兄弟到任如今,也没有交马令办什么案子呀!”沙壳子倒愣住了。方抚台又道:“阿弥陀佛!冤枉人是罪过的!念一辈子的《金刚金》,也忏悔不来的!到底什么案子?兄弟一点子因由都没有呢。”沙壳子虽然莽撞到一万分,忽觉其中有点儿蹊跷,怕不上了马令的当吗?禁不住心里着慌,这个乱子倒闹得比天还大。忙道:“职道其实发了昏了,求大人恩鉴。这翠子的案情是……”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方抚台大诧道:“这是那里说起?何曾有这件事情呢?”冷笑一声道:“老哥,办事的理路,其实灵清之至。老哥差委,预备交卸吧!”
沙壳子这个当儿弄得个六神无主,搔首不着痒处,撤差还是小事,严查看光景也免不来哩。里头虽有沙公公的扶持,然而,这个乱子闹得忒希奇了,只怕沙公公寒了心。那末不得了哩!想到这里,惶恐万分,少不得乱磕头求开恩。方抚台气极了,也不理他,朝里一踱。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博物志》《博物志》是中国的一部博物学著作,作者为西晋博物学家张华(232年-300年),内容记载异境奇物 ﹑琐闻杂事、神仙方术、地理知识、人物传说,包罗万象。《博物志》记述了八月有人乘浮槎至天河见牛郎的故事﹐是有关牛郎织女神话故事的最古文字起源。......
《齐民要术》《齐民要术》大约成书于北魏末年(公元533年-544年),是北朝北魏时期,南朝宋至梁时期,中国杰出农学家贾思勰所著的一部综合性农学著作,也是世界农学史上最早的专著之一,是中国现存最早的一部完整的农书。全书10卷92篇,系统地总结了六世纪以前......
《绣榻野史》绣榻野史-吕天成《绣榻野史》是一部明代色情小说,作者为明代剧作家、戏曲评论家吕天成。1995年台湾大英百科出版社曾将其整理出版。
《警世通言》《警世通言》的内容主要涉及以下几个方面:其一,婚姻爱情与女性命运。其二,功名利禄与人世沧桑。其三,奇事冤案与怪异世界。作为古代白话短篇小说的一个高峰,《警世通言》构筑了自己独特的艺术世界。我国古代白话小说,是在“说话”、“话本”的基础上,经......
《中说》《中说》隋唐之际大儒文中子王通的弟子为了纪念他,弘扬他的思想学术,仿孔子门徒作《论语》而编的一部语录体著作,也称《文中子说》。全书用讲授记录的形式保存下王通讲课时的主要内容,以及与众弟子、学友、时人的对话,共分为王道篇、天地篇、事君篇、周公......
《蜀山剑侠传》《蜀山剑侠传》为还珠楼主代表作,以其海阔天空、任意所之的想象,雄奇瑰丽、变化莫测的笔法,历来为读者青睐。温瑞安有一番精当评语说:“还珠楼主运用他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把武侠小说带入了一个剑仙幽幻的境界,他那极为深厚的国学底子、浩瀚千变的文字能......
《醒世恒言》《醒世恒言》是明末文学家冯梦龙纂辑的白话短篇小说集。该书始刊于明天启七年(1627年)。全书共四十则故事,题材来源丰富,大多来自民间传说、史传和唐、宋小说。大多数作品仍是婚姻恋爱这个主题。全书结构充实完整,描写细腻,人物形象鲜明,不同程度反......
《申鉴》《申鉴》是中国东汉末思想家荀悦的政治、哲学论著。《后汉书》本传说,荀悦志在匡辅献帝,因曹操揽政,“谋无所用,乃作《申鉴》”。意为重申历史经验,供皇帝借鉴。全书5卷,包括《政体》、《时事》、《俗嫌》、《杂言》5篇。明代黄省曾做了注释,有明嘉靖......
《梦溪笔谈》《梦溪笔谈》,北宋科学家、政治家沈括(1031年—1095年)撰,是一部涉及古代中国自然科学、工艺技术及社会历史现象的综合性笔记体著作。该书在国际亦受重视,英国科学史家李约瑟评价为“中国科学史上的里程碑”。《梦溪笔谈》成书于11世纪末,一般......
《尉缭子》《尉缭子》是战国尉缭撰兵书。《尉缭子》是中国古代的一部重要的兵书,中国古典军事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过去疑古派一直认为《尉缭子》是伪书,《尉缭子》也被长时期的冷落,自1972年银雀山汉墓出土文献证明 《尉缭子》并非伪书。《尉缭子》一书,对......
《金圣叹批评本水浒传》金圣叹腰斩《水浒传》是人们耳熟能详的说法,自从金圣叹推出他的贯华堂本《水浒传》后,有近两百年人们不知道世上还有一百回和一百二十回本的《水浒传》。自郑振铎们挖掘出所谓全本《水浒传》后,金圣叹的七十回本《水浒传》又很少有人见到其庐山真面目了。那......
《搜神记》《搜神记》是一部记录古代民间传说中神奇怪异故事的小说集,作者是东晋的史学家干宝。原本《搜神记》已散,今本系后人缀辑增益而成,20卷,共有大小故事454个。主角有鬼,也有妖怪和神仙,杂糅佛道,所记多为神灵怪异之事,也有一部分属于民间传说。《搜......
《汉宫二十八朝演义》《汉宫二十八朝演义》是2010年1月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出版的图书,作者是徐哲身。本书以宫廷为中心,以帝王后妃之间的爱恨情仇、朝臣阉竖之间的纠葛争斗为主线,旁涉广取,把当朝重要史事都引入其中。......
《喻世明言》《喻世明言》,原名《古今小说》,明代刊行的短篇白话小说集。它同《喻世通言》、《醒世恒言》一起,合称“三言”,是冯梦龙编纂的宋元明话本小说总集,历来被誉为中国古典短篇小说的宝库。 《喻世明言》有作品40篇,包括三部分:一是宋元说话人的话本,二......
《碧鸡漫志(王灼)》《碧鸡漫志》是南宋王灼所著的词曲评论笔记 。共五卷。为王灼晚年之作。内容首述古初至唐宋声歌递变之由,次列凉州、伊州等28曲,追述其得名之由来,与渐变宋词之沿革过程。论词推崇豪放,认为苏轼的词“指出向上一路,新天下耳目,弄笔者始知自振。”但也......
《花月痕》《花月痕》,清朝小说,作者是魏秀仁,这本书是我国第一部以妓女为主要人物的长篇言情小说。主要讲述了韩荷生、韦痴珠与青楼女子杜采秋、刘秋痕的爱情故事。......
《丹阳记》《丹阳记》,南朝地志。宋山谦之纂。南京自东吴建都,其名已著。当时有无专门记述,已无从考证。而今能够考见最早的南京方志,则是南朝刘宋时山谦之编纂的《丹阳记》。书中所称的丹阳,指的是当时的丹阳郡。刘宋时丹阳郡辖九县,大多属今南京市地域。......
《剪灯新话》剪灯新话-瞿佑《剪灯新话》,明代文言短篇小说,中国十大禁书之一,作者是瞿佑。最早在洪武十一年编订成帙,以抄本流行。元末明初的社会大动荡,摧残、扭曲着社会中、下层男女的情欲生活。此书为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禁毁小说,除摹书普罗男女的畸变离奇隐秘外,其人鬼相恋,“交合之事,一如人间”,亦成为遭禁主要原因之一。作者自己都坦陈
《诸子辨》《诸子辨》一称《龙门子》,是明宋濂撰辨伪书。一卷。......
《红楼春梦》本书为《红楼梦》诸多续书中格调最为低下的一种。语言淫秽,情节以《红楼梦》中人物为主,但时有色情场面出现,对于少年男女间两性关系,远较《红楼梦》更为直露,一经刊出,不仅立遭禁毁,即连大批推崇《红楼梦》的文人学士,亦同声讨伐攻讦,成为一时盛事。......
《雨花香》《雨花香》是清代石成金著小说,孤本,现藏于上海图书馆。小说中的因果报应思想大多能强烈地拨动读者的心弦。在作者描写的那些所谓“善报”的典型事件和人物中,他倾注了满腔的热情,给予赞扬,以此“榜式”呼吁世人效法;在作者描写的那些所谓“恶报”的典型......
《玉楼春》《玉楼春》是清代龙邱白云道人编辑白话长篇世情小说。一名《觉世姻缘玉楼春》。十二回,一作四卷二十四回。成书于清初。......
《唐传奇》《唐代传奇》是唐代文言短篇小说,内容多传述奇闻异事,后人称为唐人传奇,或称唐传奇。唐传奇在经过发轫期的准备,兴盛期之后,终于在晚唐时期开始衰落。......
《百花野史》《百花野史》又称《百花魁》,初醒斋藏板。一笑主人生平无考。此书现有孤刻本,藏日本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因绝大部分采自《欢喜冤家》,故可据以作校。此部份文字,乃抄自《欢喜冤家》,连人名都没更动。比较其他改编自《欢喜冤家》的小说,此书改动最少......
《八美图》《八美图》,全称《玉楼春桃花扇八美图》全书三十二回,清代刊本,书署“佚名”,描写宋代杭州人柳树春经历的悲欢离合故事,特别是书中的八位美女形象,叛逆反抗,不屈不挠,尤为感人至深。由于书中所写多男女情事,且又写出女性的反叛之举,故被视为“大逆不......
《止学》《止学》,是一部湮没久远的关于胜败荣辱的绝学,作者王通,号文中子,隋朝大儒,史书中关于他的文字不多,但他门下的弟子则有大名鼎鼎的唐太宗开国时的一批元勋魏征、李靖、徐世勣、房玄龄等等,所以他对于开创唐代文化思想来说可谓功绩卓绝,此著作是以道家......
《红楼圆梦》《红楼圆梦》是清代白话长篇世情小说,又名《圆梦传》《金陵十二钗后传》《十二钗传红楼圆梦》, 三十一回,成书于清嘉庆年间。书接续《红楼梦》第一百二十回。略谓贾政自葬母北还,虽升任京堂,无奈家中总入不敷出。宝钗以节俭为名将府中仆婢逐渐遣散。芳官......
《再生缘》《再生缘》,清朝中叶“弹词”作品,杭州女诗人陈端生著。讲述了元成宗时尚书之女孟丽君与都督之子皇甫少华的悲欢离合的悲剧故事。原作共17卷,近60万字,仍未完成,续本中流传较广的为杭州女诗人梁德绳与其夫许宗彦所续成的3卷,但艺术性不及原著。《再......
《金瓶梅》《金瓶梅》,中国明代长篇白话世情小说,一般认为是中国第一部文人独立创作的章回体长篇小说。其成书时间大约在明代隆庆至万历年间,作者署名兰陵笑笑生。《金瓶梅》书名由书中三个女主人公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名字中各取一字合成。小说题材由《水浒传》中......
《桃花扇》本书非孔尚任《桃花扇》传奇剧本,而是后人根据相关剧情编写的小说作品。......
《红楼幻梦》《红楼幻梦》是清代白话长篇世情小说,一名《幻梦奇缘》,二十四回,不题撰人。据序知作者为“花月痴人”,其姓名及生平均不详。成书干清道光年间。该书主要是大团圆的结局。最后,宝玉考取了状元,贾家富贵腾达如初。宝玉有宝钗、黛玉两位妻子外,又娶晴雯、......
《汉杂事秘辛》杂事秘辛 《杂事秘辛》,汉无名氏撰。书叙汉桓帝懿德皇后被选入宫及册封之事。其中吴姁单独审视女莹一段,对女莹的身体发肤私处刻画细腻入微,风光淫艳,匪夷所思。明杨慎称得于安宁土知州董氏,沈德符认为是杨慎伪作。书中与史实舛谬处,明胡震亨、姚士粦二......
《好逑传》《好逑传》又名《侠义风月传》,坊本亦名《第二才子好逑传》。创作于明清二代,流行于清代,具体成书时间不详。撰者不署,编次者署名“名教中人”。全书共计4卷18回,以大名府秀才铁中玉和水冰心的爱情为主线,讲述了两人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同时严守礼教......
《起世经》《起世经》,又称《起世因本经》,为佛陀解说宇宙形成、发展、组织和灭亡的经书。凡十卷。隋代阇那崛多译。收于大正藏第一册。其内容叙述世界之组织、状态、起源、成坏等过程。分阎浮洲品、郁单越洲品、转轮圣王品、地狱品、诸龙金翅鸟品、阿修罗品、四天王品......
《章台柳》《章台柳》是清代佚名著白话长篇才子佳人小说,成书于清道光年间。情节本唐代许尧佐传奇小说《柳氏传》。叙述:唐天宝间秀才韩翊流寓京师,与李王孙交为莫逆。李蓄妓柳氏,人称“章台柳”。韩柳二人互相爱慕,李遂将万贯家资与柳氏悉赠韩翊,自己前往华山学道......
《无能子》无能子 ,唐朝末年道家学派人物。作者非道士,其书亦极少直接涉及道教内容。其姓名、籍贯、生平皆不详,只有“无能子”别号流传在世。 '据传说他自少年就博学寡欲,擅长于哲学思辨,以授徒讲学为生。后来为了躲避黄巢 起义战火,漂泊四海,生活艰难。光......
《金谷怀春》《金谷怀春》是一部写爱情的小说,又名《怀春雅集》、《融春集》。作者不详何人,但见《百川书志》注为“国朝三山凤池卢民表著,又称秋月著”。欣欣子在《金瓶梅词话》序中说是“前代骚人”卢梅湖著。此书大约产生于明中叶成化年间,在小说戏曲史上有着重......
《醋葫芦》《醋葫芦》,明代醉心西湖心月主人著长篇小说,中国古代十大禁书之一,四卷二十回。这是一部写人物的小说,它用夸张和幽默的笔法写都氏之妒,成珪的惧内,生动有趣。但是它未把人物简单化,都氏对翠苔凶狠、残醋,对成珪严厉粗暴,但对熊二娘却十分疼爱,也写......
《人间乐》《人间乐》是天花藏主人著白话长篇才子佳人小说,全称《新镌批评绣像锦传芳人间乐》。十八回。成书于清初。故事大意是:居掌珠自幼男装,以才美动京师,其父为了拒绝来冢宰议婚,辞官返松江。来冢宰欲以女妻嘉兴才子许绣虎,许逃走。许绣虎在苏州与男装的居掌......
《三续金瓶梅》《三续金瓶梅》是清代讷音居士编辑的白话长篇世情小说,一名《小补奇酸志》《小奇酸志》。八卷四十回,成书于清道光元年(1821)。“三续”叙写西门庆死去七年后,还阳复活,又活到五十岁这几年的家庭生活与官场经历。西门庆阳魂入壳,复旧如初,重整家园......
《民国演义》《民国演义》为蔡东藩所著《中国历代通俗演义》之一。比较详细地记述了辛亥革命、孙中山下野、袁世凯称帝、蔡锷讨袁、张勋复辟、五四运动、孙中山改组国民党等等重大历史事件的始末。......
《禅真后史(五十三回本)》《禅真后史》全称《新镌批评出像通俗演义禅真后史》,是明代方汝浩著长篇小说,共六十回(清末删节本共五十三回)。成书于明末。小说描写唐太宗二十三年(649年),饥馑流离,盗贼四起。唐太宗听了李太史的话,令叶法师发檄祈请,十分恳切,于是有真人降生......
《反唐演义传》《反唐演义传》的故事讲的是:唐时薛仁贵之子薛丁山为奸臣张台(张士贵之子)所害,全家抄斩。薛丁山的长子薛勇、次子薛猛囿于封建道德,并斩于市。而薛丁山的三子薛刚,为人性格坚强,不肯屈服,三祭铁丘坟,保驾庐陵王李显,终于起兵反唐,报了血海深仇使正义......
《清史演义》《清史演义》是蔡东藩所著《历代通俗演义》之一,共有一百回,起于满清之源起,终于宣统帝逊位,凡294年。满清入关后,成为继蒙古人之后的第二个外来政权,中历所谓的康雍乾盛世,近代中国版图大致确定。......
《五代史演义》《五代史演义》共有六十回,起于朱全忠建立后梁,终于赵匡胤代周建立宋朝。这个时代局势纷乱,军阀轻易称帝。朱全忠建立了后梁政权,却被另一个藩镇军阀李存勖击败,后者成立了后唐政权。儿皇帝石敬瑭依靠契丹建立后晋政权,而政权却亡于契丹。后汉的刘知远逐......
《彭公案》《彭公案》是清末长篇公案小说,作者贪梦道人。“彭公”指的是清朝康熙年间的循吏彭鹏。全书共341回。书中大部份情节实属虚构,描述了彭公在江湖豪侠的帮助下,如何惩治贪官恶霸、绿林草寇的故事。塑造了李七侯、黄三太、杨香武、欧阳德一批侠义之士的形象......
《东游记》《东游记》,又名《上洞八仙传》、《八仙出处东游记》,共二卷五十六回。作者为明代吴元泰。内容为八仙的神话传说,记叙铁拐李、汉钟离、吕洞宾、张果老、蓝采和、何仙姑、韩湘子、曹国舅八位神仙修炼得道的过程。龙太子摩揭夺走蓝采和的玉版,于是八仙和龙王......
《杂阿含经》《杂阿含经》原名《相应阿含》,是原始佛教基本经典,是“四部阿含”之一。后世传诵中,误将《杂部》(南传佛教《小部》,诸经篇幅短小,事多杂碎,故名)之名称,覆译于《相应阿含》,故名《杂阿含经》。......
《凤凰池》《凤凰池》是清代刘璋编白话长篇才子佳人小说。全称《凤凰池续四才子书》,一名《续四才子书》,又名《才子奇缘》,题“烟霞散人编”,成书于清康熙中后期。《凤凰池》写了云剑被朝官之子陷害,更名改姓避难远游,与文若霞相知并订下婚约。不久,文家又因权臣......
《北游记》《北游记》,又名《北方真武玄天上帝出身志传》、《玄帝出身志传》、《真武大帝传》、《荡魔天尊传》,是明代作家余象斗创作的中篇神魔小说,全文共四卷二十四回。书中主要讲述了真武大帝得道后降妖除魔的神话故事,揭示了当时社会的民俗好尚,也流露出民众对......
《金瓶梅词话万历本》《金瓶梅词话》一书是一部古今艳情小说中灿烂的一朵文化奇葩。曾因历史的变迁遭到打击,后因战乱以致流失海外。随着新时代的改革开放,社会的研究需要,港台金瓶梅研究协会从日、英、法、美、德等国家搜集加以整理,才从新得以完善。让这部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
《汉宫春色》《汉宫春色》是一部东晋时期佚名编写的艳情小说,作者尚且不明。本书记录汉孝惠张皇后悲凉的一生。着墨于张皇后年幼守寡却坚贞不屈的正直气节体现的同时,又暗讽了汉朝皇宫政治的黑暗纠葛、情欲偷欢、欲望沉浮。可谓以邪写正、以反写正的代表作品。......
《红楼复梦》《红楼复梦》是清代陈少海创作的长篇小说,大约成书于清代嘉庆初期。《红楼复梦》接续程高本一百二十回后撰写,主要讲述贾宝玉转世为“祝梦玉”后重聚十二钗的故事。 小说对当时社会现实如边患、世情有所反映,可惜浅尝辄止。......
《剑侠传》《剑侠传》,一般认为是明代王世贞所撰,共四卷。它辑录了唐宋时期的三十三篇剑侠小说,是古代文言武侠小说精粹的选本。后来任谓长(任熊)根据此书绘成了三十三剑客图。《剑侠传》所选篇目较为优秀,内容独特,类型单一,说明编辑者对
《龙图公案》《龙图公案》是明代短篇公案小说集,又称《龙图神断公案》,书以《新镌全像包孝肃公百家公案演义》为最早,不题撰者。后有《新刻京本通俗演义增像包龙图判百家公案全传》。安遇时编,序
《前汉演义》蔡东藩长篇历史小说《前汉通俗演义》共选取了一百个著名的历史故事,如同与一百个重大的历史事件。《前汉通俗演义》以演义体小说的笔法使得历史具有强烈的故事性,真实地再现了秦、西汉两朝波澜壮阔的历史......
《玉娇梨》《玉娇梨》又名《双美奇缘》,是清初佚名创作的长篇小说。该小说叙写苏友白和太常卿白玄的女儿白红玉,甥女卢梦梨的恋爱故事,为宣扬郎才女貌,功名成就,婚姻美满等俗套之作。《玉娇梨》于1826年在巴黎出版。该书同《平山冷燕》(译本《两个有才学的年青......
《金石缘》《金石缘》是清代佚名著白话长篇世情小说,全称《金石缘全传》,八卷二十四回,成书于清嘉庆五年(1800)前。 作品主要通官宦子弟金玉与出身旧家的姑娘石无瑕、出身土富家庭的林爱珠之间的婚姻纠葛及其不同结局,宣扬女子在婚姻问题上应顺天听命、逆来顺......
《三刻拍案惊奇》《三刻拍案惊奇》是明代陆人龙创作的一本拟话本小说。由钱塘陆人龙编撰,陆云龙评点,原名《峥霄馆评定通俗演义型世言》。崇祯五年峥霄馆书坊刊行,八卷四十回,为拟话本小说。《型世言》一书,流传稀少,大概问世十年后,已难见该书。崇祯十六年前后,江南书......
《九尾狐》《九尾狐》作者:(清)梦花馆主著;觉园,秦克标点。清代十大社会谴责小说。《九尾狐》是清末继《九尾龟》之后出现的一部社会谴责小说。与《官场现形记》、《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等著名谴责小说之广泛暴露社会种种丑恶现象有所不同,《九尾狐》谴责的主要对......
扫描二维码分享到微信或朋友圈